話說大楚當年,因光宗的窮奢極欲,官場腐敗,再加天災人禍,國庫空虛,又被南夷進兵,差點滅國。


    光宗皇帝隻顧帶著群臣倉皇而逃,全然不思退敵,途中又禪位太子。太子即位為少帝,卻是個不足十歲的懵懂孩子,哪裏能抗得起這天大的亂攤子來。


    幸虧先帝出來力挽狂瀾,趕走南夷,整肅朝野,安撫百姓,功勳彪著。


    又是孝德皇後嫡係一脈,論起血統來,竟比光宗父子還要名正名順,於是平定天下後,便被群臣擁立為大楚新皇,也是情理之事了。


    倒是北荻一向對大楚稱臣,眼見大楚基業凋零,百廢待興,自認已強大到可以自立,不僅趁機占去大楚北方多地,還借口先帝皇位來路不正,拒絕承認自己的藩屬地位。


    後光宗父子死後,更是以為光宗父子報仇之名,幾次出兵,大肆掠占大楚北地人口犧畜。


    偏大楚經過數年爭戰,百姓流離失所,饑荒遍野,再也擔負不起戰爭。不得已先帝隻好暫歇戰事,修養生息,暫加強對北荻的防禦工事,不敢輕易開戰。


    如此,北荻越發自大,氣勢愈盛,屢屢進犯,北地邊境百姓苦不堪言。


    幸好先帝仁慈憐憫,雖不欲再生戰事,卻也見不得北地百姓陷於水深火熱中,故特派永平郡公領兵守衛。


    永平郡公雖為宗室子弟,因多年跟隨先帝打天下,智勇雙全,是北地統帥的不二人選。


    這些年來,他雖不能收複失地,卻也屢屢重創北荻,且各種計謀並用,不僅令北荻實力漸減,也使北荻原本如鐵桶一般的內部開始出現裂痕。


    隻可恨,前幾年永平郡公入朝相商北地戰況,卻意外被刺,曾勉強活命,卻已然廢了。


    幸好接手的袁興老將軍雖出身行伍,卻也是跟隨永平郡公十數年的領將,且年長有智,早已能獨擋一麵。


    他不僅繼續推行永平郡公對荻政策,更因勢利導,不過幾年時間,便瓦解了北荻,極大的削弱北荻兵力,後又幫新北荻王擊敗各部,促使其入朝稱臣。


    北荻王國書一遞進來,朝中眾臣無不歡欣鼓舞。


    雖然皇上龍體有恙,不能上朝,卻也一早特意派人傳達關於北荻稱臣、兩國邊境重劃意見外,還特意令人好生褒獎了一番袁興老將軍的功勳。


    早朝上群臣激辯,大體確定了對北荻的政策方針以及如何獎賞袁老將軍。


    朝後,幾位重臣繼續商議其中細節問題。


    休憩時分,齊郡王心內激動,前朝後宮,皆有天大的喜事,偏他還不能對人說出來。幸好,他本來才能平平,朝中在事一向唯太後馬首是瞻,此時不過多參與進來,倒也沒人置喙,故今日一早便隻管躲在一旁憋著偷樂。


    齊郡王一向是個老好人,故在他又一次忍耐不住笑出聲來時,便有人打趣他道:“在一旁偷著樂什麽呢,說出來大家同樂如何?”


    齊郡王臉色一正,強忍喜色,道:“我朝在皇上和娘娘的治理下,四海昇平,萬民樂業,故有北荻歸附,了結先帝生平之願,我豈能不喜?難道你不喜,還想重燃戰火?”


    “這話就誅心了,托太後娘娘和皇上的洪福,才使得邊境安祥,這等喜事,我豈會不喜。”那人慌忙解釋,又氣齊郡王挖坑給自己,便道:“隻怕齊郡王的喜,還不止如此吧。一大早就樂得嘴都歪了,莫不是你早就得知此事?”


    這話深思可就不得了。


    旁人便忙打岔道:“休胡說。我看必是齊郡王昨夜做了新郎,又或者老來得子?也是個老不修。”


    眾人笑了起來,精神振奮半天,權當拿這事調劑下心情。


    齊郡王呸呸兩聲,氣咻咻道:“你們太可恨了。我豈會如此下作,便是如此,也不至於讓我樂成這般,我大風大浪都經過的,若沒有天大的喜事,豈會如此不穩重。”


    眾人心生好奇,忙來相問,齊郡王心中得意,誰問也不說,吊足了大家的胃口。


    便有人胡亂猜測,打發時間。


    不想,就連齊郡王要抱孫子都說出來,卻隻換來齊郡王的搖頭否決。


    眾人好勝心起,越發玩笑道:“既是天大的喜事,莫非與天有關?”


    “雖不中,亦不遠矣。”


    現在太後撐朝,那人不敢猜皇上大愈,卻心思一動,想到齊郡王身為宗室族長,身兼宗人府宗正一職,後宮之事,別人不知,他卻門清,於是小心說道:“如此來說,定是前次入宮的妃嬪們侍寢後懷上龍胎了。”


    齊郡王瞪大眼,不敢吭聲。


    這便是猜著了。


    眾人驚喜有加,直到太後召見,猶不能平靜。


    什麽北荻,什麽邊境,什麽袁將軍加官進爵,早被拋之腦後,隻管向太後求證:“當真有後宮妃嬪懷了龍胎?”


    劉太後聞言,看向站在最後麵的齊郡王。


    齊郡王不敢裝死,隻得上前喊冤道:“娘娘明鑒,真不是臣說的。此乃社稷之福,百姓之福,臣實在沒辦法做到喜不形於色,就被這幫子成了精的老狐狸們給猜出來了。臣辦事不利,請娘娘責罰。”


    越發做實了此事,眾臣忙向太後賀喜。


    太後淡笑:“是個宮人,偶然得幸有了身孕,將將一月有餘,尚不知坐不坐得住,也不知是男是女,故不曾聲張。”


    眾人皆道天佑我朝,且是皇上第一個孩子,合該天下同樂,又建議太後升那宮人位份,以彰顯其功勞。


    太後不讚同,認為胎兒月份太淺,如此大費周折,恐有損胎兒福份。


    眾人隻得作罷,太後又道:“不過說來,這個孩子倒也是個有福氣的。他一來,邊關也平靜了。說不定,等他生下來,連帶著皇上身子大好。也是做父親的,比之從前,長進不少,也是時候親政了。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眾人諾諾,太後又厲色道:“如今天氣漸冷,太醫建言好生保養,忌大喜大悲,故此事,哀家還不曾告訴他,隻等他身子再好些,尋機會徐徐告之,還請諸位麵見皇上時,不必提及此事,不然,若皇上龍體受損,罪當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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