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胡大娘退下,宋氏按一按太陽穴,支撐著站起身來,這時小丫頭已經走了進來,忙上前扶住宋氏。


    宋氏歎道:“方家的事情趕緊有個結果吧,這些天累得頭疼死了。”


    小丫頭剛長開的嘴巴便又閉了起來,宋氏一眼憋見,知道外麵定又有事來回,有心不管,誰讓自己是勞碌命做了當家主母了呢,於是說道:“有什麽事隻管說來?”


    小丫頭這才說道:“管家方才進來回稟,前幾天大公子與隨從失散不知去向。”


    宋氏一聽,隻覺得眼前一黑,急忙一把抓住小丫頭的胳膊,穩了下頭腦,怒道:“怎麽會出現這種事情,我當日是怎麽交待的,他們隻當耳旁風,若是承兒有什麽三長兩短,看我饒得了誰,讓管家進來回話。”


    不一會兒,管家和丘如承的一個書童便來到宋氏跟前,未說話先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管家倒還算鎮定,那書童嚇得瑟瑟發抖,語不成聲:“小的該死,沒伺候好公子。”


    宋氏早就失了冷靜,怒道:“你們確實該死,怎麽就把承兒給丟了呢。”


    書童忙回答道:“那日到了文瓊書院山下,公子還非常高興呢,說要去客棧先整理一番再去見先生,這樣方不失禮,哪知就在店中吃飯時,公子聽旁人聊什麽諫議大夫,臉色就變了,後來派小的們去采買些物品作禮物,公子自去休息,等小的們回到客棧,就再也尋不到公子了。”


    管家這時也說道:“他們尋了一日,沒什麽結果,便差他急忙趕回家來稟報,其他幾人還在那裏日夜尋找,方才老奴已經又派出人去,各處尋找,夫人不必擔心,或許是公子在店裏遇著脾氣古怪的大儒跟了去求學也未可知。”


    宋氏低歎:“必是承兒聽到方家出事了,這才偷偷跑了回來,但願他別莽撞行事才好。罷了,你多多派人出去尋找,再讓書童把他素日交好的同窗好友寫下,你讓人悄悄去打探,不可走露風聲,堂堂舉人老爺走丟,讓人聽見笑掉大牙。”


    管家忙答應下,宋氏又道:“還有,那府裏的丘如海與承兒向來能說得上話,又是本家,承兒找他做事的幾率更大些,你多派人在丘家附近走動走動,一有消息便來報我。”


    不提宋氏如何在丘家附近不防,隻說現在丘如意正在那裏高談闊論,滔滔不絕。


    且說丘如意自那次輕易著了丘玉晴的激將法,覺得自己確實需要加強一下有關閨中內宅的知識,於是便跑到母親跟前提了出來。


    於氏很驚喜,她沒想到傻大姐似的就知道玩樂的女兒,還有這份玲瓏心思,連連感歎女兒長大了,心中頗為欣慰。


    於是蘇嬤嬤便被派去給丘如意普及內院裏的紛爭事宜,這也算是蘇嬤嬤的看家本領了,所以蘇嬤嬤張口就來,毫無保留,將那些內宅殺人不見血的穩私事一一道來。


    直嚇得丘如意麵無血色,再不敢小覷這內院爭鬥,一改往日的漫不經心,虛心學習。


    蘇嬤嬤暗自得意,越發講得透徹明了,卻不知丘如意自小得寵,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又讀書少,頭腦是個再簡單不過的了,被蘇嬤嬤這一通教導,沒學到什麽本事,倒把個頭給繞得昏天暗地疼痛不已。


    丘如意勉強忍了兩天,便不得不扶牆而出,找到於氏,哭訴道:“什麽借刀殺人、隔岸觀火、指桑罵槐、欲擒故縱……這哪是後院紛爭,分明是浴血戰場。天天也不用想其他的了,隻管算計反算計吧,依我說,這將帥們也不必請什麽軍師了,隻管讓這後院婦人過去,保管將那三十六計耍得純熟。”


    於氏忙把女兒摟在懷中,乖兒肉兒的安慰半天,這才責備蘇嬤嬤道:“哪有一口吃個胖子的,她又不急著出閣,你隻管慢慢的教,別把她給累著了。”


    蘇嬤嬤隻得忍氣應是,偏丘如意又叫道:“不學了,再也不學了。這兩天弄得我昏頭昏腦的,若再學下去,我的頭都要痛死了。便是痛不死,以後也不嫁人了,這哪是嫁人,竟是上刀山下火海了。”


    於氏一聽女兒說不嫁人的話,嚇得不輕快,慌忙順著女兒道:“好,好,不學了,咱不學這些了。”


    蘇嬤嬤便再也忍不住了,怒道:“按說奴婢不該多嘴,隻是既然奴婢擔了個教導的名頭,就要對得起自己的這個職責,夫人以為這是真心疼愛她嗎,在家裏有您疼著她,將來她嫁了人,難道您也跟了去嗎?她的人生需要她自己去走,以咱們家的門第,她極有可能嫁入高門,麵對的是姑婆妯娌妾侍,一朝不慎,便是悲苦人生。”


    丘如意向來是個直爽性子,那些曲裏拐彎的鬥心,向來不是她擅長的,本來也想學點來用,免得總被人說自己粗俗魯莽,但真正聽了兩天後,她覺得還是做回粗俗的自己更自在些。


    丘如意便說道:“蘇嬤嬤把嫁人一事也說的太可怕了。既然是高門,必定規矩森然,我隻按著禮數行事,她們能耐我何?姑婆妯娌也就罷了,連妾侍都成了須忌憚的了,那些為人妻子者,還活不活了。我將來必是正妻,她們敢反上來,看我不提腳將她們賣了,我不尋她們的錯就是她們祖上燒高香了。”


    蘇嬤嬤搖頭歎息:“小姐想的太簡單了。”


    於氏此時也不由皺眉深思起來,丘如意見狀,忙拉著母親的衣袖,笑道:“女兒實在不喜歡算計來算計去的,頭疼。女兒可有吳大娘和範大娘兩大金剛呢,誰敢算計我,我就敢打她個稀巴爛。您放心,以女兒的性子,定吃不了虧的了。”


    蘇嬤嬤仍在堅持:“明刀易躲,暗箭難防,若你不能識破這其中的陰謀,找誰算帳去?還不是吃啞巴虧。”


    丘如意聽了,覺得有些道理,但又一想,她實在懶得動那個腦筋,自己既然不是這塊料,何必硬按著頭皮去找不自在?


    見母親似被勸動,丘如意眼珠一轉,雙手合十,笑道:“阿彌陀佛,我自小信佛,上天定會保佑我一生順遂,那些內宅爭鬥之事,平日裏聽聽作消遣也就罷了,如何能專心去學呢,倒象是不信我佛能庇佑似的。”


    於氏也不由雙手合十,連聲道:“罪過,罪過。你既然不願學這些東西,那就不學好了。倒是這蘇嬤嬤敢於直言,忠心一片,以後就讓她跟著你,若真有何不妥,她也能提點著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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