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我隻是……啊……不要打我,不要……我……!”她所熟悉的人,最親密的人,現在像過街老鼠一樣捶打著她。無處可逃,她隻能環抱著自己。


    “不要……爸爸……媽媽……不要打我,我是曉曉,我是曉曉,是你們的乖女兒,不要打我……啊……好痛……!”


    “丹丹,賢惠,姍姍,我是曉曉,啊……不要打我,好痛……!”


    所有的人,像報複仇人一樣,拳拳腳腳狠力地踢打著席卷著的人。


    “我沒你這樣的女兒,下賤,無恥,殺人犯……!”


    “我不是……他們該死……!”


    “我們沒有你這種魔女,賤人……!”


    “他們該死的……他們該死……!”所有的痛在身上已經變為麻木,她頭腦一片混亂,她的家人,她最親近的人,此刻毫無憐惜地把所有的厭惡全部都發泄在她身上。


    嗬嗬!家人,朋友,你們……都該死……!


    所有的人仿佛被施了魔咒一樣呆呆定在原地,她又開始癲狂地笑起來,搖搖擺擺地站起來,被踢打出血色的狼狽,突兀地站在他們中間。手瞬間出現一把大刀,銳利的銀光,有些刺眼。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為什麽要拋棄我,我好冷,好冷……!”


    “我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爸爸媽媽,你們真的不要曉曉了麽?曉曉會很聽話的,不要拋棄曉曉好嗎?小雨,姐姐不是壞人,不要討厭姐姐好嗎?”


    “還有丹丹,你也不要我了嗎?不是說不離不棄嗎?為什麽不說話?你們為什麽不說話?”


    她癲狂地尖叫著,瘋狂得如失控的瘋牛一樣對著一個個定格的人大喊大叫,“為什麽?為什麽?”


    臉上閃著詭異,“你們要離開我,我偏不,我不會讓你們離開我的……!”


    銀刀向著其中一個砍下,幾乎在接觸之際,卻猛然停下。


    “我是怎麽了?他們是我的親人朋友,就算他們不要我了,我也不能傷害他們……!”


    “我怎麽了……?”


    “我果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哈……哈……!我自己都害怕自己了,你們怎麽會不害怕我呢?哈……哈……哈……!我是個惡魔,是個惡魔……沒有人要的惡魔……!”


    她席卷著身子,成個卷起的蝦米的形狀,抱著自己頭深深埋在膝蓋上。淚已經無法承載一遍一遍趟濕了整個衣領。


    孤獨感來襲,整個黑暗的大地卻沒有她容身的一席之地,冷,痛,心冷,身痛!


    所有的孤寂仿佛為她一個量身定做,鴉雀無聲,連一個蚊蟲聲都沒有,靜得可怕,詭異。


    不知道多久,她才緩緩抬起頭,淚早已把小臉給糊了。小手輕輕把這淚珠給抹掉,揚起這許久沒有出現的笑臉,笑得有些淒涼。


    搖搖晃晃的身子,微弱地站起來,如狂風中的飄零,單一,無助。


    硬是資深醫者陸華看著這一幕都不免得手指抓緊,他抬頭看向兩擁抱一起的人,歐陽楚遙依然無所聞一樣抱著林曉曉在低語,他知道他已經豁出去了,成敗可能就是兩條生命。


    不相信鬼神之說的他,第一次有了祈禱神靈的衝動。


    顯示器裏,那淒美的一容再次揚起,銀色的刀尖開始靠近那一抹白色,眼見見到即將插入她的心髒位置,本以為事情會隨著刀尖下去,見紅為止,可屏幕猛然間仿佛沒有反應一樣,變成白碎花一片。


    陸華內心大喜,趕緊來到床前,抓起林曉曉的手摁了摁,再在眼睛等地方檢查,神色依然是一貫的冷靜,對著歐陽楚遙道:“恭喜你,賭贏了!”


    說完就走出去了。


    就這麽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卻好像給他無數氧氣一樣,頓時得到呼吸,他欣喜地抱緊還在昏迷的林曉曉,激動得幾乎留淚。


    傍晚時分,昏迷幾天的林曉曉終於真正醒來。


    腦袋依然炸開的疼痛,有些不適應地掙了掙開雙眼,虛弱的身子讓她無法支撐起來。


    “哎?別……別起來,你還虛弱,你要什麽告訴我!”


    歐陽楚遙?她怎麽又和他一起了?


    “你……怎麽……怎麽……在這?給我……滾……滾遠點!”沙啞的聲線,讓她自己驚訝不已。


    “好,好,我滾,我就滾,你告訴我你要什麽,我給你拿好了,我再滾好不好!”


    幻聽,絕對是幻聽,要不她絕對是在做夢。


    本來在校園裏的他溫柔得已經讓她覺得世界快要末日,現在絕對是末日。


    接下來的更是讓林曉曉大跌眼鏡,隻見歐陽楚遙端來一杯溫水,明明水溫適合,卻硬要在嘴邊吹吹,還要通過皮膚測試溫度。


    林曉曉一臉黑線,敢情她睡一覺起來,這世界已經讓人淩亂了。


    “歐陽楚遙,別……再玩什麽……把戲了,姐姐我……不上當了,你們歐陽家愛……愛……怎麽玩怎麽玩,我……不奉陪了。”


    本以為這腹黑的冷酷總裁對於她這番不知輕重的話語,不生十成氣,也應有八成吧,卻沒想到來人隻是傻傻地笑。


    “你……你是不是有病?”林曉曉開始驚慌了,這人八成是被她氣傻了。


    “嗬嗬……?”


    林曉曉黑線,“你……沒吃藥?還……還是被……打傻了?”


    “曉曉,有你的日子真好!”歐陽楚遙一臉天真地抓著林曉曉,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裏滿滿地幸福。


    對,林曉曉絕無意會錯,這一副模樣,絕對是天真,居然用天真來形容惡魔,真是天大的笑話。


    “給我……放……開!”


    “讓我再握一下!”


    “放……開!”


    “曉曉,你身子還很弱,不要講那麽多話,留多些經曆儲存起來,精神點再罵吧!”


    “你……你有病!”說完這句,林曉曉氣呼呼地閉上眼,她確實也累,不知為何,身子像被掏空一樣,累得幾乎動不了,剛才因為震驚而說那幾句話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大腦疲乏得似幾天幾夜沒得休息一樣。真的很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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