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許光束穿過厚重陰暗的雲層照在海麵上,仿佛電影裏才會出現的畫麵。


    魏應城的手腳有些發麻,上半身還橫著一條胳膊,在逼仄的空間把魏應城睡著的空間壓縮到自己身前。


    魏應城耳後是熾熱鼻息的吹拂,背後貼著有力的心跳。


    他被魏鬱手腳穿插地抱住。


    魏鬱手臂圍著他的胸膛,大腿擠進他的雙.腿。


    就像兩根長在一起的藤,糾纏著睡滿整張沙發。


    「哥……」


    魏鬱忽然開口,激得魏應城轉過身去。


    原本靠擠才睡上沙發的魏鬱「咚」一聲摔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魏鬱也有些發懵。


    魏鬱坐在地上呆了幾秒,表情迷茫地不像他。


    魏鬱摸了摸臉,問:「這是哪?你是誰?」


    魏應城明顯沒有心情和他玩這些,把被子丟到他身上。


    「為什麽不穿衣服?!」


    魏鬱赤著上身,精瘦的肌肉線條就明晃晃地出現在眼前。


    好在魏應城自己穿戴整齊,和昨晚比起來一件沒少,否則他真的以為魏鬱這個混蛋做了些什麽。


    魏鬱也很無奈,撐著身子站起來,一邊揉捏被壓麻的胳膊,一邊說:「昨天你燒糊塗了,我餵你喝水,你全吐出我身上了。」


    那件濕透上衣還在一邊的椅背上晾著,無聲訴說昨晚魏應城的虛弱和無理取鬧。


    他昨天和魏鬱說了什麽……


    魏應城努力回憶,但腦海裏隻有零星的記憶。


    他鼻子堵得厲害,這會感覺呼吸不通暢,隻能口鼻並用地喘氣。


    魏鬱:「還沒退燒?」


    魏鬱伸手摸他額頭。


    「還有一點熱……再吃點藥吧。」


    魏鬱的掌心貼著他的額頭,一隻手幾乎快擋住魏應城的眼睛。


    魏鬱感嘆說:「你的臉還沒有我張開的手大。」


    魏應城忽略他這句話,扯開那隻在他臉上的手。


    魏應城:「你怎麽知道還在發燒?」


    魏鬱:「過去生病都沒有溫度計,就隻能靠手來感覺。」


    在他小時候,發燒也是會被媽媽摟在懷裏試溫度的。


    隻是等他學會了,家裏卻隻剩他和那個酒鬼。


    腰間的刀口忽的作痛,讓魏鬱從那段回憶裏抽身。


    魏應城鼻子不通氣,苦惱地用手紙擤鼻子。


    但鼻頭擦得通紅也沒有見效。


    魏鬱撿起地攤上的被子抖了抖,把魏應城裹成一座三角形的小山。


    魏鬱:「你抱緊一點,鼻子就不堵了。」


    可能是生病太累了,魏應城連阻止魏鬱和罵他這兩件事都不想做了。


    他想節省精力讓自己好得更快。


    魏鬱……到時候再說吧。


    魏鬱看著他迷糊朦朧的樣子,忍著親一下的想法,起身倒水分散注意力。


    電力已經恢復。


    但並非是電力係統,而是酒店的發電機供電。


    電流又小又不太穩定。


    房間裏的燈光一閃一閃的,魏鬱索性把燈關了。


    除了水壺運行發出聲音,就隻剩下窗外下雨的聲音。


    魏鬱來到窗前眺望海邊,寬闊背肌像古希臘雕像般結實漂亮。


    「雨快停了。」


    魏應城抬頭,和轉過身的魏鬱對視上。


    不知怎的,魏應城從魏鬱的眼神裏讀出了一些悲傷的意味。


    他不相信魏鬱的話,不相信魏鬱的表情。


    可每次魏應城的清醒,都出現在被錯覺擊中後。


    每次堅定的不相信,都是因為幾秒前差點相信。


    魏應城用這種方式反覆警告自己。


    隻要魏鬱有所表現,他就像肌肉記憶一樣地警惕。


    或許魏鬱有些許真心,但魏應城寧願不要那丁點真心,也不要連同謊言一起接納。


    氣氛詭異地靜了下來。


    魏應城起身,說要去樓上洗澡。


    魏鬱說:「你現在洗了會著涼。」


    魏鬱的擔心是對的,魏應城隻是走到樓梯這段路,兩條腿就已經無力到發軟。


    但他也不想麵對魏鬱這個樣子。


    魏應城:「我去換衣服。」


    說著上了二樓。


    門邊櫃子上的麵碗還在。


    魏鬱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哥,你行李都沒拿。」


    他把行李箱提上去,看到魏應城正在側頭看著櫃子上的那碗麵。


    一夜過去,芝麻醬拌過的麵已經坨成一團。


    雖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但大概能猜到不會很好看。


    魏鬱臉上有些掛不住,把行李箱推給魏應城的同時,把碗筷端下了樓。


    麵條倒進垃圾桶,就像之前那些被魏應城丟掉的便當。


    魏鬱深吸一口氣,翻找出雞蛋和牛奶。


    複雜的不會做,簡單的總能行了。


    *


    魏應城下樓時,魏鬱正在和鍋裏不知道什麽東西較勁。


    鍋鏟掛著鍋底,發出刺耳的聲音。


    魏應城叫他的名字,魏鬱立刻轉身擋住灶台。


    魏鬱笑著問:「怎麽了?」


    這笑容怎麽看都有些心虛。


    魏應城把手裏的t恤遞給他,「你把這個穿上。」


    魏鬱這樣赤著上身走來走去,實在不像話。


    魏應城剛才簡單洗漱過,身上的薄荷味道越發濃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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