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師自認為經過反反覆覆彩排,開場舞一定能給學校掙臉。


    可等她一開門對上屋子裏十幾雙茫然的眼睛, 有什麽東西在坍塌。


    舞蹈隊隊長說溫年跳不了了。


    什麽叫跳不了了?


    郭老師一臉懵逼, 馬令芳的電話打了過來。


    「你怎麽管的學生?」馬令芳上來就質問, 「居然能出這種事!」


    郭老師二臉懵逼:「什麽我怎麽管學生?你們班的溫年……」


    馬令芳打斷她, 口如機關.槍一般說了大體情況。


    她素來嚴肅冷麵, 但極其護犢子,不能允許自己的學生吃虧:「我現在去看看溫年的情況,這事你必須有個交代!」


    陳迒抱著溫年趕到校醫務室。


    佟佳露和楊曉桃一路跟著, 大氣不敢喘。


    校醫是一個醫學院畢業不久的年輕男生,見這麽多人來,忙問怎麽了?


    陳迒將溫年輕放在單床上, 佟佳露說:「釘子!釘子在鞋裏, 然後一穿鞋……」


    校醫腳趾摳摳地, 光聽著他都疼。


    但好歹也是正規醫學院畢業的,有專業素養, 聽了情況, 校醫戴上手套消好毒,去查看情況。


    「同學, 得脫了鞋我才能檢查。」校醫說, 「你別動啊。」


    溫年縮了下脖子。


    副班長這時帶著生活委員也來了, 是馬令芳讓過來的。


    馬令芳的女兒昨晚一夜高燒沒退, 一早她就送孩子去醫院看病, 現在在來的路上。


    「有我們能幫忙的嗎?」副班長問, 「馬老師馬上就來。」


    溫年顧不上道謝,她的注意力都在鞋上。


    脫鞋,如果釘子黏在鞋底上,那脫的時候豈不是從腳心直接拔出去?


    溫年抖了抖。


    校醫也看出她很害怕,正常。


    為求穩妥,校醫說:「來個人按住這位同學,別讓她動。」


    這話是對著佟佳露說的。


    可佟佳露平時再佟姐,那也是個姐,更別提楊曉桃和副班長她們,都害怕,怕按不住。


    就在這些人猶豫時,陳迒站出來:「我來。」


    溫年看向他,他垂著眼眸,兩隻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說:「別怕,就一下。」


    溫年咬著唇,點頭。


    校醫解開了鞋帶,溫年想閉眼,但閉了又加倍了恐懼,可睜著也怕。


    她就定定地看著校醫,看得校醫心裏發毛。


    校醫一個是緊張自己手法不行,一個是女生身邊的這個男生,看著不言不語,但氣場極大,往女生身後一站,有種他今天要是治不好就會血濺醫務室的感覺。


    現在的孩子啊,惹不起。


    校醫穩穩心神,在所有人注視下脫了鞋。


    是一顆大頭釘。


    萬幸,釘子沒黏在鞋底。


    不幸,釘子直直紮進腳心裏,鮮血已經染紅白襪。


    副班長她們倒吸一口氣,不約而同都在做腳趾抓地動作。


    校醫隨即再來剪開襪子。


    隨著這個動作完成,溫年的腳露出來,在場的人又都倒吸一口氣。


    但這次,不是因為疼。


    而是因為溫年的腳長得十分……醜,尤其大腳骨那裏,畸形一般。


    感受到大家的視線,溫年的羞恥感一時之間超過腳底的疼痛。


    她蜷縮起腳趾,不想治了,隻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就算是疼死,她也不要別人用這樣的眼光看自己。


    溫年忍著眼淚,準備下床。


    這時,陳迒上前擋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陳迒對副班長說:「麻煩去校門對麵的超市買一雙襪子和拖鞋來。」


    「啊?什麽?」


    副班長呆愣愣的,除了不明白為什麽要買襪子買拖鞋,也愣陳迒居然和她說話了?還說了這麽多字。


    「喂,你們好了沒?」有同學急匆匆跑進來,「點名了。主任看咱班少好多人,在那兒一直數落班長,你們趕緊回去啊!」


    校醫一聽,也說:「對,你們都回去吧。留一個人就行。」


    陳迒站著沒動,那就隻能其他人動。


    佟佳露已經明白陳迒為什麽買那些東西,說:「我和副班去買。」


    然後又看向溫年,繼續:「你給我堅強點兒!紮個釘子怎麽了?練舞練的腳變形都能忍,一個釘子過不去?」


    楊曉桃也說:「溫年,你別怕。你配合校醫,不會有事的。」


    一股暖流湧進溫年心裏。


    她沒想到看著大大咧咧的佟佳露會為她找麵子,而楊曉桃始終那麽挺她。


    「謝謝你們。」


    她們一走,醫務室空下來。


    校醫準備拔釘子要用的工具,陳迒過去和他說了幾句話。


    溫年自然是聽不見。


    她盯著自己的醜腳,紮釘子時那麽疼都沒想哭,這會兒想哭。


    也不知道是因為丟人了,還是因為過去的那些回憶。


    「溫年。」


    聽陳迒叫她,她下意識想把腳藏起來,一動又扯了下,腳心傳來刺痛。


    陳迒眉頭輕蹙,走過來站到中間,背對著溫年的腳,說:「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他平時就麵無表情顯得很沉重,這會兒還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仿佛有什麽天大的事情,搞得人心裏慌慌的。


    可溫年猜不到是什麽事,問他:「怎麽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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