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後我會帶著他一起經商,讓他跟我一起賺很多很多的銀子。然後將這些銀子送給那些被他害死的人的家眷。」


    「那些死者家中,年邁的父母失去了兒子,柔弱的妻子失去了夫君,年幼的孩子失去了父親,他們每一個家庭的日子都會很難熬,我要牽著瑾兒的手去看看他們過得有多可憐,讓瑾兒親自捧著銀子,一戶人一戶人家的去送,去贖罪……」


    「我會嚴厲的教導瑾兒做個好人,窮盡一生去做善事,讓他黑色的靈魂,變得雪白無暇。」


    「而等到他即將死亡的前一刻,引魂丹會解除對他記憶的壓製,他會恢復前世的記憶,他會想起他上輩子做過些什麽,害死過多少人。」


    「如果他因為他好好的一個皇子變成了一個平庸的商人而滿心憤懣,恨蒼天,恨命運,恨我,那麽,死不瞑目,就是對他執迷不悟最大的懲罰。」


    「如果他恢復前世記憶後,能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為他這輩子做的種種贖罪而感到快樂,釋然,解脫,那麽,他才算是對得起他的重生,他這輩子才是有意義的,他會感激我,感激命運,給了他重來一次好好贖罪的機會。」


    祝無歡聽到司桑桑這一番話,不由更加敬佩這個母親了。


    她讓晉王重生,不光隻是滿足她的私心,她心裏還裝著那些被害死的人,她會陪著她的兒子一起,努力去贖罪。


    她本可以在皇宮做一個每天有人伺候的皇太後,養尊處優,可是她不,她要燃燒她剩下的生命,領著她的兒子去悔過自新。


    她不光是在救贖她的兒子,她也在救贖那些苦難的人。


    「母後,我和皇上都為有您這樣的母親而感到驕傲——」


    祝無歡感動的望著司桑桑,「驍兒和阿瓊也會為有您這樣的皇祖母而感到自豪。」


    司桑桑笑了。


    什麽驕傲啊,自豪啊,其實都沒必要。


    她的本心也隻是想救贖自己的兒子而已,她也是自私的。


    祝無歡又說,「您打算去城東住下,那您以後豈不是不能常常回來陪皇上,陪我和孩子們了?」


    司桑桑挑眉,笑著說,「不會的,你們也是我的孩子,我怎麽捨得不常來看你們?我特意挑了個距離皇宮近一點的宅子,上午我還在家陪瑾兒呢,下午我就能以太後的身份出現在皇宮裏陪你們。」


    頓了頓,她又補充,「當然了,我也不可能每天都這樣來回奔波,還是挺累的,我三五天回來一次——」


    她壓低聲音說,「你就當我們是在現代,好吧?現代不是有很多小夫妻結就自己買了房子單獨居住,周末才去看看父母嗎?遠香近臭,你們小兩口今後自己好好過日子,婆婆就不跟著攙和了,婆婆也周末來看看你們一家子就行了。」


    停頓了一下,她笑道,「當然了,一年到頭你們還是要來宮外兩三次,坐一坐,見見瑾兒的,得讓他知道他有哥哥嫂子,好不好?」


    祝無歡被老人家這說法逗笑了。


    不過想想倒也沒錯。


    現代社會很多小夫妻都沒有跟老人住的,年輕人在外麵打拚,老人在鄉下,一年才進城看一次兒女呢。


    她點頭,「好,母後,我和皇上會經常出宮看你們的。」


    司桑桑擺手說,「按照我說的,一年來兩三次就行了,不用經常來,我會告訴瑾兒,他哥哥嫂子住在外省做生意,很難來一次。」


    祝無歡點頭答應了。


    聊完了婆婆今後住哪兒的問題,祝無歡的關注點又回到了小榻上的司瑾身上。


    她低聲問道,「母後,司瑾他這身體……」


    司桑桑說,「育嬰堂找的。」


    祝無歡恍然大悟。


    育嬰堂是官府督辦的一個收容孤兒的地方。


    在育嬰堂出現之前,一些貧苦人家生了女兒不想養,就會悄悄將女兒弄死。


    可是自從有了育嬰堂以後,這些不想要孩子的人家,就會留下孩子的命,偷偷將孩子扔到育嬰堂外麵。


    所以,育嬰堂算是大寧的孤兒院了,非常人性化。


    而除了這些被拋棄的女孩子之外,還有一些肢體和智商有缺陷的男孩子被扔到育嬰堂。


    不止如此,家中孩子生了重病砸鍋賣鐵也治不起的這種,父母也會忍痛將孩子拋棄到育嬰堂,祈禱官府能幫忙治,孩子就能討回一條命。


    「這孩子,是前幾天有人扔到育嬰堂後門的一個癡傻小可憐。」


    司桑桑看著司瑾,嘆氣,「多半是他天生癡傻,他父母不看重他。於是他感染了風寒父母也沒察覺,等察覺到的時候他已經病入膏肓救不活了,就索性將他扔到了育嬰堂……」


    她搖搖頭,說,「我去的時候,他剛剛斷氣。我看他眉清目秀,就尾隨著育嬰堂的人,在他們將他拋到亂葬崗後,我將引魂丹放置在了他嘴裏,用他的身體為容器,引瑾兒魂魄歸來。」


    祝無歡點點頭,原來如此。


    她正要說話,忽然,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透過門縫,婆媳倆看到素秋跪在台階下,而身穿一身黑色龍袍的鳳長夜優雅的走進來。


    讓婆媳倆不可思議的是,這傢夥,臉上居然戴著塊滑稽的猴臉麵具!


    鳳長夜在婆媳倆驚詫的視線裏,從容的將門關上,然後默默的看著祝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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