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長瑾哈哈哈大笑幾聲,「我當然知道,誰讓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呢!」


    笑了幾聲之後,他眼神突然變得悲涼。


    他凝視著鳳長夜,「我的好兄長,那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嗎?」


    鳳長夜凝視著他沒說話,等著他說下去。


    他緩緩退後兩步,說起了二十幾年前的事——


    「當年,那個女人剛一走,你就擁有了傾聽他人心聲的本領,隻要你身邊有宮人伺候,你就會聽到他們的心聲……」


    「對於成年人而言,擁有這樣神奇的本領,本該是奇遇。可是對於一個半歲大什麽也不懂的孩子而言,這就是一場折磨了。」


    「那些人們雜亂的聲音會吵得半歲的你無法安睡,他們心裏奇奇怪怪的笑聲哭聲罵聲會如同妖魔在你耳邊吵嚷,你被嚇得徹夜啼哭……」


    「你哭啞了嗓子不說,好幾次甚至哭得暈厥過去,險些喪命——」


    「當時所有人都說你是中了邪,不找人驅邪你就會死掉,可你是父皇的心肝寶貝,父皇怎麽捨得讓你去死呢?」


    「所以,父皇立刻請了幾百個當時最有名望的和尚和道士進宮為你做法事,驅邪!」


    說到這兒,他眼神突然變得怨毒。


    「那些和尚道士裏,大概是有那麽一兩個有點道行,看出了你身上有古怪。就說,他們需要將你身上的古怪轉移到別人身上,才能保你性命!」


    「而被轉移之人,最好是與你血脈相連的親人!」


    「於是父皇就將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全都叫來,讓道士們拿他們一個個來試!」


    「大哥不行,二哥也不行,三哥四哥都不行,他們誰都不能替你容納你身上的古怪邪門東西!」


    「父皇自己雖然也是與你血脈相連之人,可他作為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怎麽會以身犯險呢,他就盯上了我!」


    「明明當時我還在母後肚子裏,我還如此脆弱,可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性命!」


    「他將母後綁起來,讓和尚道士將你身上的邪門東西,轉移到母後或者我身上!」


    「我至今都想不通,那玩意兒怎麽就到了我身體裏!」


    「我更想不通,為什麽那玩意兒都已經被和尚道士轉移到了我身體裏,卻不肯為我所用,這些年一直嚷嚷著要回你那裏去!」


    說到這裏,他抬手按著自己的心口。


    他眼神裏充滿了憤怒,悲哀,痛恨!


    「你知道嗎,從我出生,它就盤踞在我這裏!」


    「明明和它一直呆在一起的人是我,我才應該是它的主人,可是它自始至終隻認你一個主人!」


    「在我八歲的時候,它突然在心裏跟我說話!」


    「它告訴我,它的主人是你,它請我幫它離開,它要回你心裏去!」


    「它說,它是我心口上那顆血色的痣,隻要我用刀將痣挑出來,就能解除和尚道士對它的鎮壓,它就能脫離我的身體。」


    「我問它,它既然在我心口裏,為什麽不能做我的朋友呢?」


    「它告訴我,它是那個女人的寶物,那個女人離開之前將它留給了你,它已經與你綁定了,隻要你不死,它的主人就隻能是你!」


    「我問它,既然它是你的東西,那它怎麽會跑到我心口裏了?」


    說到這兒,他諷刺的看著鳳長夜。


    他紅著眼眶,緩緩說道——


    「然後啊,它就告訴了我,它是怎麽害你夜夜啼哭不止,父皇又是怎麽請的和尚道士進宮驅邪,後來又是如何犧牲我,將它從你身體裏轉移到了我身上,鎮壓在了我這裏!」


    他閉上眼睛,淚水滾落的同時,他也不禁哈哈哈蒼涼大笑出聲。


    笑完,他重新睜開眼。


    他看向鳳長夜的眼神,凝聚著比之前更深更濃鬱的恨意!


    「五哥啊,你知道我當時聽到這些的時候,我有多害怕嗎?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恨你和父皇嗎?父皇以為這玩意兒是邪物,他以為這東西會害死你。於是為了不讓你死,就可以將這「邪物」轉移到我身上,就可以犧牲我!」


    他忽然猛地走到柵欄前!


    他抓不到鳳長夜,就握緊拳頭狠狠地捶著柵欄,死死盯著鳳長夜!


    「可是憑什麽呢?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憑什麽我的命就比你賤!憑什麽你死不得,我就得替你死!」


    他怨恨的眼神,他述說的往事,讓鳳長夜大受震撼。


    事實真相怎麽會是這樣?


    怎麽會這樣?


    他後退兩步,不敢置信的看著鳳長瑾的心口!


    他握緊拳頭,心頭萬般情緒翻湧。


    難怪……


    難怪母後留給他的讀心術這麽多年都沒有出現,原來是被父皇當做邪物,轉移到了鳳長瑾身上!


    他又看著鳳長瑾那憎恨的眼神。


    他有些恍惚……


    難怪鳳長瑾根本不願意將他當成親哥哥!


    一個八歲的孩子突然得知這麽殘酷的真相,怎能不黑化?


    作為無辜被犧牲的那個,換了誰誰都得怨恨父皇和他這個罪魁禍首!


    他盯著鳳長瑾好一會兒,才緩緩鬆開緊攥著的拳頭,嗓音艱澀的對鳳長瑾道,「你說的這些……我從不知道。」


    所以我也不知道你受的苦,你受的委屈。


    他緩緩說,「你應該告訴我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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