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鬱亭點點頭,看見他拿著手機,輕聲道,「沒事,我等你。」


    陸珩不知道他千方百計想要避開的人此刻就在岑致身邊,緩了緩繼續道,「我不敢和老沈說,隻能和你說了」,他頓了下,小心翼翼地確認,「他沒在你身邊兒吧?」


    他音量不小,聲音又獨特,不費力就能聽出來是誰。


    沈鬱亭偏頭看了眼,眉頭微皺,向岑致作口型,「陸珩?」


    岑致點點頭回應,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和陸珩說沈鬱亭就在他身邊兒,然而對麵顯然是真的著急,沒等到他回答就繼續說,「我要和你說件嚴重的事情。」


    沈鬱亭走近幾步,『噓』了一聲,等著陸珩說下文。


    「……」


    岑致笑著搖搖頭,這兩人真是。


    他對著陸珩道,「你說吧。」


    陸珩深吸一口氣,一口氣說出來,「你們倆兒的事情沈叔好像知道了。」


    「……」


    岑致臉上笑意凝固了,他下意識回頭看了沈鬱亭一眼,發現對方臉上的表情比他的恐怖多了。


    陸珩好不容易說出來,卻沒等到回音,叫了岑致兩聲,「你怎麽不說話啊?你別不說話啊,這樣會嚇死我的!」


    岑致抿抿唇,心道他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猶豫幾秒,斟酌著開口,「…叔叔他,怎麽說?」


    陸珩詭異的沉默下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他沒說什麽。」


    岑致心間一緊,心跳都加了速。


    陸珩說沈叔叔沒說什麽,那麽至少首先可以肯定地是對方目前並不是認同的態度。


    他這時候才清楚地意識到,戀愛不是那麽容易談的。


    世俗以外的感情卻要經受世俗的考量。


    早上興奮的、欣喜的心情這一刻激不起浪花了,漸漸沉澱下落,岑致忽然覺得喉嚨很幹,握著手機的手下意識收緊了。


    「沒事的」,沈鬱亭微低了頭,輕輕靠近他耳邊,溫柔道,「不會有事的」,他伸手動作輕柔地把手機從他手裏接過來,另一隻手順勢牽住岑致的,安撫意味地捏捏指腹,


    「我來和他說。」


    「……」,陸珩聽見沈鬱亭的聲音,愣了幾秒怔怔開口,「不是說不在身邊兒嗎?」


    沈鬱亭不客氣道,「什麽時候說了?」,他皺著眉接著就問,「你剛才說我爸知道了,你說的?」


    手心的溫度熟悉又溫暖,岑致心裏的緊張少了些,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才似乎把事情想的太極端了。


    即使沈勻並未表態,也不代表著就是不好的結果,最起碼,他知道沈勻不是那種會強行幹涉他人的人。


    思及此,岑致鬆了口氣,抬頭看著正和陸珩說話的沈鬱亭,動動手指,學著他剛才的樣子輕輕捏捏他的指尖,小聲提醒,「你別太兇了。」


    這一聲音量不大,陸珩卻耳尖地聽見了,立馬哀嚎道,「就是!你對我就不能溫柔點兒?再說了,這也不能算是我說的吧,要真說起來還得怪你自己呢……」


    「……怪我?」,沈鬱亭皺著眉,「到底是怎麽回事?」


    「哎呀」,陸珩道,「電話上說不清楚,這樣吧,見麵說怎麽樣?今天有時間嗎?最好兩個人一起來。」


    這件事比較重要,當麵商量也是應該的,岑致點點頭,剛要開口答應,沈鬱亭拉了下他的手,抿著唇,小聲道,「不要。」


    岑致一怔,接著就聽見他對電話那頭的陸珩說,「沒時間,今天我們要約會。」


    陸珩在那頭瞬間安靜,半晌,不可置信地反問,「你剛才說什麽?」


    沈鬱亭毫不猶豫地重新把那個詞說了一遍,「我說,我們要約會。」


    岑致看著他,莫名從這話裏聽出一點兒炫耀的意味,忍不住勾著唇笑了。


    「嘟」的一聲,對麵掛了電話。


    「……啊」,岑致愣住了,提醒沈鬱亭,「他掛了。」


    沈鬱亭卻心情很好的樣子,把手機還給他,眉梢掛上兒笑意,「沒事,他嫉妒而已。」


    「……」,要不要麵帶笑容地說出這句話啊。


    岑致無奈地搖頭,還是低頭給陸珩安頓了下,約了明天再見,隨後裝起手機,晃晃交握的兩隻手,笑眯眯地仰頭問他,「那今天,我們就隻約會,不幹別的。」


    *


    兩人是臨時起意,出了小門,站在大馬路上看著滿大街的車流,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先做什麽。


    岑致有點後悔來的這麽匆忙,早該做好計劃再出來的,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在這裏無所適從。


    早上八九點的時間,吃飯太早,電影院也還沒開門,他在腦子裏把附近能去的地方想了個遍,竟然沒能想出來一個合適的。


    「一起走走吧?」,沈鬱亭看他低頭思索的樣子,微彎了腰,抵著他肩膀,臉頰幾乎要貼上去,「我想和你一起走走。」


    軟乎乎的皮膚相碰的瞬間,岑致怔愣一瞬,下意識抬手摸摸剛剛碰到的地方,呆了幾秒,點頭道,「好。」


    「那」,沈鬱亭伸出手,雙眼亮晶晶的,小孩子似的,「可以牽著手嗎?」


    這是頭一次白天在外麵牽手。


    岑致看一眼眼前伸出的修長手掌,笑著扣上去,無奈道,「你怎麽性格這麽反差?」,他示意沈鬱亭彎腰,而後在他臉上捏了捏,笑著開口,「臉也比想像中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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