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都是那麽有耐心。」


    「可是,你的愛,你給予我的,我真的承受不起了,我也曾經試圖說服過我自己,但那個灰暗的半年……我是真的清醒了,求你了,不要讓我在跌下去了……」


    「真的離開了你,我才發現,我的時間,我的心跳,都開始屬於我自己了。」


    「我現在感覺,我就是一個有家的流浪漢,半醒的活死人,我好像,喪失了喜歡上另外一個人的能力,我的曾經,裏麵全都是你。」


    「我真的很久沒有以小步緊跑去迎接一個人的那種快樂,記得上次的話,也是在家裏,和一一在沙發等著你,聽見從樓下傳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我就知道是你了,我和一一都會跑著去玄關處,開啟暖黃的小燈,等待著你回來,那時候的心情,現在的我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


    「聽肆,我希望你明白,我們會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共同經歷的時光,他也會變化,人的關係真的很脆弱,每個人都擁有自己或者閑暇或者忙碌的生活,那些曾經經歷過的事情不會再有人有耐心和機緣陪你再走一遍。」


    「所以,你想困住我,把我鎖在過去十年的婚姻,這是不實際的。」


    「我多希望你能尊重我,可惜,你到現在都沒有學會這一點。」


    「你,好好照顧一一,如果以後要和其他人結婚了,也請務必,要找個好好對待一一的……」


    宋卿餘說了很多沈一一愛吃的,不愛吃的,注意的。


    他說完,整個病房裏麵隻有充斥著冰冷機器的『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回復著他。


    宋卿餘起身,他看著那張沉睡安靜的麵孔,在離開病房前麵,最後輕聲說了一句『再見』。


    在他徹底轉身關上門的那一刻,沒有發覺沈聽肆眼角落下的那滴淚,那滴淚落入脖頸,消失在視線中。


    -


    第85章


    「你就真的放他走了?」楊帆來探病, 順帶給沈聽肆捎來了公司的一些緊急的文件,需要他簽字的。


    看著沈聽肆那微下垂的眼眸,和滿臉被紗布包紮好的傷口,那張臉上毫無表情, 看起來有些滑稽和可憐。


    沈聽肆批閱的手一頓, 裝作若無其事的發生, 「…我還能怎麽辦。」


    「在他開著車直至沖向山崖的一瞬間, 我好像什麽都不在意了, 我那時候, 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隻要宋卿餘活著,好好的活著,這就比什麽都強了。」


    「他在重傷的情況下, 你知道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嗎。」沈聽肆帶著苦笑, 那笑容仿佛浸泡在還未成熟的酸梅汁中,酸澀的味道浸透了五髒六腑,連口中都瀰漫著絲絲的鐵鏽味。


    「是什麽?」看著沈聽肆失神的表情, 楊帆能猜出個大概, 他這個發小, 是個怎樣的人他在清楚不過, 過去兩年, 一開始他是不相信宋卿餘的死訊的,可是不論沈聽肆花費多大的力氣, 宛如海底撈針般, 根本找不到宋卿餘。


    他逐漸的逐漸的相信了宋卿餘的死訊, 那往後, 沈聽肆仿佛被抽空了靈魂, 隻徒留一個空殼在世間行走,沒有了任何情緒,隻能感覺到麻木,和機器人一樣除了會完成特定的程序之外,再也沒有自己的任何意識。


    連身為發小的楊帆都不願意和那時候的沈聽肆交流,他如同一個木偶,把自己關進了一個密閉虛無的空間,任誰也破不開。


    沈聽肆那時候同意甘翠琳的請求,找個聯姻對象,結婚,生下一個新的繼承人。


    就在大家都以為沈聽肆是徹底忘記了宋卿餘,要步入新的生活軌跡的時候。


    一切都發生了轉變。


    沈聽肆之所以答應甘翠琳的請求,是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徹底從甘翠琳的手中拿下沈氏的實權,薑月背後的薑家還有利用的價值。


    隻是沈聽肆怎麽也沒有想到,薑月知道宋卿餘的所在地。


    他就在那天,知道了宋卿餘的所在地,同時也取消了和薑月的婚禮,就在婚禮的前一個晚上。


    他瞞著所有人,獨自一人去安淮,把宋卿餘和沈一一,接了回來。


    他從頭到尾根本沒有相信宋卿餘的死訊,因為他在給宋卿餘留著的銀手鐲上,能檢測到宋卿餘的生命體徵,雖然無法進行定位了,但是卻能檢測到他是否還活著。


    在把宋卿餘帶回來之後,他就將那個戴在宋卿餘手上兩年的鐲子給摘了下來,『哐當』一聲,宋卿餘的手腕上有深刻的紅色印記。


    沈聽肆愣神看著那片紅色的印記,他隻覺得很好看,很美。


    沈聽肆回神,從記憶的漩渦之中脫離出來,嘴唇在輕微的顫抖著。


    「他說,放他走,他要自由。」沈聽肆的語氣輕顫,在文件上寫下的名字都有些歪歪扭扭的,「他曾經在浴缸裏自殺過一次,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讓我和他好聚好散。」


    「就在他墜入山崖,重傷昏迷不醒的那刻,他告訴我,他要走,他要自由。」


    「我能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沈聽肆的腦海中一幕幕浮現出宋卿餘那被鮮血沾滿的麵容,和那嘴角帶著解脫的安寧的笑意。


    這幅畫麵似一把把尖銳的刀,直直把沈聽肆穿透,他的傷口變成一灘軟爛的肉泥。


    「我想了很久,很久,」他那晚獨自一個人坐在窗邊,靜靜地看著天邊的黃昏,暮色好像懸浮在濁流中的泥沙,在靜止的時候便漸漸沉澱了下來,天邊那一塊塊火燒雲,層次分明,顏色由西向東逐漸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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