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諱深走近,除了為還在批摺子的皇帝端上茶,還帶來了一個消息;「皇上,奴才聽說,三皇子殿下今日去舜王府赴宴,與在場一官家小姐,呃相談甚歡。」他斟酌著,盡量選擇了較委婉的說法,「私底下,還說過一些不妥的話語。」


    皇帝頭也不抬,隻是問:「什麽不妥的話語?」


    「譬如,要納那官家小姐為側妃。」周諱深垂手恭立,完全不敢抬頭,心中隻抱怨這三皇子膽大包天、口無遮攔,到最後還要拉他們這些下人麵對皇上的怒火。但他此刻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道,「來報的人說,當時三皇子說這話時,周圍除了那小姐一個人也沒有,他也是喝醉了在圍牆後醒酒,不小心聽到的。至於那位小姐,隻知道是位位高權重的大人的千金,具體是誰,他沒有看到。」


    皇帝發出一短促的嗤聲,道:「這個老三……罷了,他若真有那想法,德妃自會來朕麵前討恩典。」


    「是。」周諱深應到,隨即他的臉上露出猶豫之色,「陛下,奴才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帝翻閱奏摺的動作一頓:「……說。」他倒要看看這個老傢夥會說些什麽。


    「皇上,您該就寢了,明天還有早朝呢。」


    愕然自皇帝臉上流露,片刻後,不由無奈道:「你這老東西。罷了,安置吧。」


    「是。」


    第二天特意翻了德妃的牌子,一切確如皇帝所料,隻是沒想到對方居然是……


    「薛國公家二小姐?」


    德妃點點頭:「皇兒提起時臣妾也嚇了一跳,但看他十分喜歡二小姐,臣妾也就心軟了。」又道,「薛家二小姐臣妾也見過,真真是一位標緻人兒,聽說性情也不錯,也就起了心思,想來討皇上一個恩典,把二小姐賜給皇兒為側妃。」


    燭光下,皇帝臉色看不真切,隻一雙威嚴的眼睛犀利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德妃,不知在想什麽。德妃隻覺後背全是汗水,也不敢抬頭。今日皇兒說的對,娶了薛侍郎的嫡長女,利大於弊,就算皇上因此惱了她,她還是要為兒子辦成這件事。


    半晌,就在德妃膝蓋都痛起來時,皇帝終於發話了:「畢竟還牽涉到四皇子與薛家大小姐,此事需從長計議,愛妃先起來吧。」


    德妃心中一驚,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皇上,這個時候提起四皇子……她收斂思緒,恭敬的應是,隨即搭上皇帝伸過來的手順勢站了起來。


    「皇上,夜深了,臣妾服侍您安置了吧。」今日不好再提此事,還是先伺候好皇上要緊。


    宮裏發生的事外人自當不知,而從容的煩惱也不在這。


    她昨日一夜未睡,腦海裏全是莫姨娘告訴她的那些陳年往事——


    「……那時候,我們全家跟隨老爺到了揚州,初來乍到,又正逢整治私鹽販賣,老爺一心撲在公事上,也不常回家。先夫人自生下大公子後身體一直不安,家裏的事都交給了身邊的鄭媽媽。」


    「鄭媽媽是她的乳母,非常忠心,但是眼界還是太小了些,犯了幾次錯誤,夫人不得不撐著病體重掌家事,如何能好好休養?」


    「我原是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之一,和她一起從鄭家到了薛家,」莫姨娘說著,臉色一黯,「夫人每況愈下,還要為了掌家殫精竭慮,後來更是讓我在一旁協助,也正是這樣,讓得秦氏漸漸爬了上來,何況她的親哥哥,不僅做了別人嗣子而逃過一劫,更是當了官,成了她強力後盾。」


    「就在這時,夫人有了你。她在孕期就各種不適,生產時更是遭遇血崩而亡,在舅老爺幫助下,老爺後來抬了秦氏為平妻,事情就是這樣。」


    從容聽了滿腹疑惑,又都說不上來,想了想,還是問道:「我娘的死,你有什麽看法?」


    莫姨娘自嘲的一笑,笑容裏都是無奈:「我能有什麽想法,連大夫來了都束手無策,況且她那天都在自己屋裏陪著還年幼的二小姐,不過,夫人孕期那些日子,秦夫人常常過來,與夫人閑話一番才去秦氏屋裏,反倒是夫人死後便很少來了。」


    「我覺得其中肯定有問題,尤其是後來秦氏當了夫人可老爺卻仍是讓我管家,我的懷疑更甚,但老爺一直沉默不言。」


    不言,不代表不聞不問。


    在從容的記憶裏,爹爹從來是待人溫和的,大哥也說過爹娘相處時的,可唯獨對秦氏,爹總是帶著淡淡的疏離,對她所出的幾個孩子也不如對自己那般溫情。可以爹剛毅的性子,若秦氏做了什麽,必定眼裏揉不得沙子,又為何放過了秦氏還給她平妻之位呢?


    從容百思不得其解。


    碧璽匆匆進來掀開了簾帳:「姑娘,十二公主來了,大小姐讓您趕緊過去一趟。」


    十二公主?


    從容趕緊起床洗漱,收拾妥當後去了雲園。沒等她跪下行禮,十二公主就道:「三小姐,昨日德妃向父皇請求,將二小姐嫁給三皇兄為側妃。」


    此話宛如一道驚雷,劈得從容心中一顫。


    第二十六回


    薛國公府,祠堂。


    從月自早晨跪在這裏已經過了三個時辰了,雙膝早已是酸痛不已,人也口渴的厲害,但薛城安鐵了心要她跪著,就連老夫人出麵也沒能改變其心意。然而她委實不知究竟何處觸怒了父親,竟遭此懲罰。她想偷偷站站,好緩解膝蓋的疼痛感,誰知轉過頭看身後是否有人監視時,一眼就看見了沉著臉的薛城安。後者也不知站在那裏多久了,竟一點動靜也沒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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