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吧,一點蠅頭小利,你要?的話讓給?你也行。」薄青城似乎不打算再和她起爭執。


    「民脂民膏,我才不要?。」


    薄青城撇了撇嘴,陰沉的眉眼流露出?少見的痞氣,「你說,要?是世上當?官的都是你這樣的,我是不是也不會變得這麽壞?」


    「你那是根子裏壞了,你們薄家人都壞。」


    「這麽說,我還挺愛聽的。」聽見她罵薄家人,他不但?不生氣,還有一百個高興。


    「我警告你,這次的海運能否成功,事關千萬百姓之?福祉,影響我朝百年之?國運,不要?想?著再搞什?麽小動作,否則……」


    「我明?白了,」薄青城打斷她,涼涼笑道:「原來你是想?替薄今墨盯著我。」


    「倒不全是……」


    薄青城撿起一個鵝卵石,朝寒塘裏扔進去,打起一串水漂,仿佛在發泄某種憤怒,又像是百無聊賴之?下,孩子氣的隨意一筆。


    因為這串水花打得長而遠,他似乎很為此振奮,臉上笑意盎然。


    「你真以為漕糧改製能成功?」


    「事在人為。」


    「天真。」


    許青窈這回?沒?再懟回?去,關於此事,她倒真想?聽聽這位的高見,可?惜,他像有意遮掩,不打算和她說太多。


    「說實話,你方才那段話……我和你想?的一樣,你信不信?」


    他的眼神很深,似乎在期待她的回?答。


    「你的讚賞,對?我沒?什?麽太大的意義。」


    看著那張不近人情的小臉,他點點頭,「行,翅膀硬了。」


    「還是沒?你嘴硬。」


    對?於這樣的鬥嘴,對?麵的人好像樂在其中,那種頑劣的笑,叫人十分生氣,許青窈抬腿就走,她不打算助長這種無聊的趣味。


    薄青城在後麵笑,「我很高興,從前?那個許青窈又回?來了。」


    -


    薄府。


    秋雨瀟瀟,二房小少爺停瑜手裏拿著一個草編的鶴,穿過悠長的走廊,悄悄來到雲深堂。


    爬上簾幔深掩的架子床,停瑜不住搖動著雙目緊閉的少年,「小哥哥,你怎麽還不起來呀,昨天我都看見你了。」


    昨天早上,他看見墨哥哥穿著紅鬥篷,和那群母親說是太監的人走在一起,別人都沒?認出?來,他卻認出?來了。


    奇怪,明?明?小哥哥生病躺在床上,怎麽又會有一個小哥哥?


    他拿起手裏的草編鶴,放在小哥哥的被子上,這就是從前?他送給?自己的,他藏了好多天,怕被母親發現,現在還給?他,希望他的病早日?好起來。


    被麵的緞料太滑,那鶴活了似的,撲簌簌一滾,落到枕頭底下去了,掀開被子,小哥哥的裏衣領下,好像有一道紅痣。


    他伸手一碰,手上沾了點印,小孩眼尖地發現,這張臉底下,好像還藏著另一張臉。


    他爬上去,打算掀開那張雪白的麵皮——


    漕運總督府的密室內。


    暗紅鬥篷堆委在地上,像是一副艷麗的蛇蛻,鎏金雕花銅鏡前?,麵具緩緩掀開,昏暗的鏡麵上,映出?一張冰魂雪魄般的臉。


    「少主,您為何不肯向夫人顯露真實身份呢?」


    薄今墨笑笑,「偷天換日?,是要?掉腦袋的,有我一人,足矣。」


    第115章


    薄今墨一直記得, 那天夜裏,雨下得很大。


    他在祠堂等許青窈, 一直等到半夜。


    事發三天前, 他問過她,願不願意同他離開,那時?她沒有立刻給出答案, 但是他願意賭一把,可是賭的結果?,就是他眼?睜睜看著雨越下越大, 祠堂裏的油燈一盞一盞熄滅,楠木樓的窗戶卻亮了整夜, 他知道,薄青城在裏麵。


    他的心裏空落落的, 可是連他自己也?知道, 世上?隻有人心, 最不講道理。


    何況, 從前, 她也?等過他一次。


    要不是那次, 她轉路來尋他,在城門口等候,耽擱了太?多時?辰, 她早已經離開淮安了。


    想到這裏, 更覺得要帶著一腔孤勇,破釜沉舟, 不眠不休地等下去。


    後半夜, 祠堂裏的香火更旺,煙霧繚繞, 他越發昏沉,就在此時?,簾帷後竄出來一個瘋婦,他認出來,那是他名?義上?的祖母——大房老太?太?。


    他驚訝於?她竟然是會走路的。


    原來她沒有殘疾。


    也?沒有瘋。


    可是,如果?沒瘋的話,她為什麽要殺人呢?


    是的,她要殺他。


    他永遠記得,白髮凜凜的老人,披頭散髮,鬼魅一般,遽然出現在幽深的祠堂裏,窗外電閃雷鳴,她口裏叫囂著「孽種,我要你給我兒償命!」


    劈破夜空的閃電,照亮了她手裏那把寒光凜凜的利刃。


    刀劈過來,被他格手擋住,危急之刻,角落裏,那個半麵妝的老婢忽然衝過來,他的胸口一疼,再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闔上?眼?的最後一幕,是洶湧的火浪。


    火舌舔上?香案,他看見寫有「薄氏第五代長子夕白往生」的靈牌,被吞沒至焰海。


    為什麽要叫他「孽種」,為什麽要他來給這個「薄夕白」償命?


    一切都是未知,如同置身一場經年大霧裏,似乎再也?醒不過來。


    幸虧徐伯趕來及時?,他才沒有葬身火海,然而那刀傷,卻非同兒戲,僅差半寸,就要摧毀他的心脈,他的嗓子,也?被祠堂裏的濃煙燻壞。<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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