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亂七八糟的劇情混進了江晚意的腦袋裏,和他本來的記憶交織在一起,讓他以為程錦棲的意思是——他有了別人。


    「我知道。」江晚意打斷程錦棲。


    他明明眸中寫滿委屈,可聲音卻越來越冷。


    「是啊,我知道,我早該知道了,你做得夠明顯了。」知道你在外麵有了別人。


    江晚意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因委屈和難過而帶到聲音裏的顫抖。


    「程錦棲,我們認識十幾年,你怎麽能……怎麽敢這麽對我呢?」話到最後,江晚意的聲音還是控製不住地帶上了一絲顫抖。


    程錦棲一愣,他以為江晚意隻是生氣他的執拗,生氣他對改變他們之間關係的堅持,卻沒想到江晚意會哽咽。


    沒有人能讓江晚意受委屈,包括他程錦棲。


    江晚意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程錦棲抬頭,與眼尾一片紅的江晚意對視。


    江晚意眼眶濕潤,心底也有些意外他竟有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


    他似乎不是這麽容易哭泣的人,可在他的記憶裏,他又經常因為程錦棲的不歸家而以淚洗麵。


    認知和記憶出現了矛盾,讓江晚意的情緒被無限放大。


    他看著程錦棲,連呼吸都亂了。


    程錦棲放在身側的手握緊,他幾乎要控製不住地站起來,把江晚意抱進懷裏,放棄他的堅持,放棄他可笑地占有,重新以朋友的身份待在江晚意身邊——他見不得江晚意委屈和難過。


    一直以來的堅持即將因為江晚意的委屈功虧一簣……突然,一通電話打斷了兩人之間無聲的對峙。


    來電鈴聲是最近很火的情歌,是程錦棲的手機在響。


    江晚意聽到這首情歌,一把將麵前的咖啡杯用力推開,任由咖啡液灑了一桌子。


    在外人麵前疏離又矜持,高傲又自我的江晚意,從不會讓別人看透自己的江晚意,無論記憶如何混亂,依舊不會在程錦棲麵前隱藏自己。


    他習慣了在程錦棲麵前露出最真實的情緒和最真實的自我。


    這麽多年,他們彼此都是這樣的。


    是啊,這麽多年都是這樣的,程錦棲怎麽突然變了呢?


    電話是助理小王打來的,因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程錦棲看了眼來電顯示,已經動搖的決心再次堅定下來。


    他接起電話,說道:


    「瑤瑤?找我什麽事?」


    電話對麵的小王一愣,遲疑道:


    「瑤瑤?我不是瑤瑤,我是……」


    他剛要解釋,突然想到程錦棲讓他招助理的時候,特意要求要名字好聽的,再聯想到最近公司裏關於他們老闆和江先生的一些傳言,助理小王突然悟了。


    小王從善如流地答道:


    「是的,老闆,我是瑤瑤。」


    程錦棲聽著電話裏小王的聲音,神情又慢慢冷淡下來,鳳眼在鏡片後觀察江晚意,仿佛隻是打電話時漫不經心地注視。


    他自導自演地說著:


    「好,一會兒一起吃飯,老地方,我知道。」


    掛斷電話,江晚意已經沒有在看著程錦棲了。


    他盯著麵前撒了一桌子的咖啡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程錦棲從沒見過這樣失神的江晚意,他的心每跳一下都在劇烈的痛著,明明是為了讓他們的關係更進一步,可之前的過程卻宛如地獄。


    不,程錦棲不怕地獄,他更怕江晚意難過。


    江晚意盯著咖啡液在桌子上蔓延,一點點地流向桌子邊緣。


    程錦棲薄唇下壓,說道:


    「晚意,我還有約,先走了。」


    江晚意沒說什麽:


    「嗯。」


    咖啡液流淌到桌子邊緣,馬上要滴落下來,滴到江晚意身上。


    程錦棲站起來,轉身往外走。


    江晚意聽到椅子拉動的聲音,聽到逐漸遠離的腳步聲,心跳似乎也跟那腳步聲重合了。


    「咚咚——咚咚——」


    突然,咖啡廳的燈光熄滅了。


    店員一聲驚呼,大叫道:


    「怎麽回事?停電了?」


    周遭傳來幾聲尖叫,顯然有些客人嚇了一跳,還有人站起來亂跑。


    咖啡液在這時終於流淌下來,滴在江晚意身上,已經冰冷的液體滲透衣服,連帶著他的皮膚也冰冷一片。


    明明咖啡液是冷的,江晚意卻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熱。


    在黑暗裏,他猛地站起來,衝著程錦棲離開的方向大步走了過去。


    一停電,程錦棲下意識地去尋找江晚意,他怕江晚意出什麽事。


    沒想到程錦棲剛剛轉身,江晚意已經衝到了他的麵前。


    江晚意一把扯過程錦棲的領帶,強迫他低頭靠近自己,抬頭重重咬了上去。


    程錦棲悶哼一聲,江晚意這一口直接咬破了他的唇角。


    黑暗中,嘈雜的人群裏,江晚意抬手緊緊摟住程錦棲的脖頸,聲音依舊驕縱,隱隱帶著怒氣。


    他是江晚意,再委屈再難過,記憶再混亂,也沒法像書裏的「我」一樣任人欺負、自怨自憐。


    他想做什麽,一定要做到。


    江晚意摟著程錦棲的脖頸,惡聲惡氣地說:


    「程錦棲,我讓你吻我,你聾了嗎?聽不見嗎?」


    「吻我!就現在!」


    程錦棲身體先是緊繃又慢慢放鬆,他垂眸,下壓緊繃的唇角慢慢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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