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出來後,顧清嵐也要進入正式拍攝了,他本來是中途才參與的,並且毫無表演經驗,按以往的經驗來說,並不能這麽快就投入拍攝的。


    但他是編劇,熟知台詞和劇本,和“沐亦清”這個角‘色’氣質上又天然很接近,所以導演才考慮讓他直接開始演試一試。


    雖然上次已經陪路銘心搭過一次戲,但那畢竟隻是搭戲,和正式參演是不一樣的。


    顧清嵐倒沒說什麽,還是那樣一副淡淡的樣子,反倒是路銘心緊張兮兮地頭天晚上捧著劇本不停念叨。


    顧清嵐看她實在擔心,就笑著去‘摸’了‘摸’她的頭:“沒事的。”


    明天顧清嵐的第一場戲,其實並不是跟她的對手戲,而是莫祁的。


    這也是導演考慮到路銘心和他是情侶關係,再加上他們兩個已經演過對手戲了,不如換一個人,更能看出顧清嵐是否進入了狀態。


    再加上莫祁的演技,和帶動現場氣氛的功力不是蓋的,好多新人跟他對過戲後,都表示跟莫影帝對戲的時候,情緒完全被他帶著走,不知不覺就會發揮出比平時好上很多的水平,不要太輕鬆。


    雖然有導演的苦心安排,再加上對顧清嵐的信心,但路銘心也還是七上八下的,比她自己第一次出鏡,甚至是站在影視學院的麵試考場上都還要緊張。


    她拉住顧清嵐的手,咬著下‘唇’說:“清嵐哥哥,如果你覺得演戲不舒服,那我們可以……可以算了的。”


    她之前那麽積極地想讓他參與進來,現在又說這樣的話,倒不是出爾反爾,而是關心則‘亂’,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顧清嵐笑了笑:“放心,我做事從不會半途而廢。”


    他說的這麽篤定,等第二天燈光場務就位,攝像機一打開,看著他在鏡頭中如行雲流水般的表演,路銘心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緩緩落了下來。


    影視劇表演和劇場表演的一大差別,就是對於機位的感覺和把握有所不同。


    這也是有些演員,‘私’下裏看樣子其實有些平淡無奇,一旦進入了鏡頭,卻會突然變得光芒四‘射’的原因。


    顧清嵐上一次和路銘心搭戲的時候,還對機位和上鏡角度毫無了解,還需要導演來親自站位幫他找位置,今天和莫祁的這場戲,每一步動作,卻都已經卡得合乎標準,基本不需要導演去教。


    他們兩個演的這一場,正是杜逸和沐亦清在大帳中商議軍務,原本對沐亦清這樣的文臣有幾分輕視的杜逸,在聽過沐亦清的幾個意見後,對他刮目相看的戲。


    鏡頭一開,就對準了威嚴正坐在大帳正中帥位上的莫祁。


    他沉‘吟’了一下,開口說:“北城久攻不下,我‘欲’先調兵攻打金‘門’關,不知諸位有何良策。”


    顧清嵐是‘女’帝派來的督軍,也是有大椅可以坐的,事實上莫祁召開軍務會議,根本也就沒希望他發言,隻是準備將他供起來就可以了。


    他卻負手站在帳中,聽過這句話後,就淡淡開口:“金‘門’關與北城相距百餘裏,北城攻不下,就轉而去打金‘門’關,若金‘門’關也打不下,豈非還要調兵繼續打北城。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杜將軍還需要本督來提醒?”


    大齊朝是文管治天下的政權,杜逸雖然是大將,顧清嵐的督軍卻有從二品,品級其實還要高於他。


    但很多督軍到了前線後,在一眾刀頭‘舔’血的武官麵前無法樹立威信,所以總是不能服眾,其實並不握有實權,大部分都是寫寫軍報,等著領軍功而已。


    聽他竟然這麽不識相,在一眾高級將領麵前出言斥責大將軍,一時之內,大帳內的將領們,神‘色’都沉了下來。


    他們不像帝都裏那些終日斡旋政鬥的文官那樣會偽裝,生氣就是生氣了,有幾個甚至已經很明顯地‘露’出蔑視的神情。


    莫祁的臉‘色’也是一沉,不過他很快就又‘露’出了微笑:“那麽依照沐大人來看,我軍又當如何呢?”


    顧清嵐淡看了看他,也勾了‘唇’微微一笑:“北城被我軍圍困已久,西夏王恐失了金‘門’關,又不敢分太多兵力來救,被攻下隻是遲早的事。隻不過戰事膠著太久,朝中群臣不明就裏,擔憂者眾,以為大軍出師不利,需要督促。所以陛下才派了本督來,而杜將軍既不願舍棄即將到手的北城,又不願被本督參上一本,所以才會故意說出要調兵去打金‘門’關的話,對嗎?”


    一番話說下來,莫祁先是一愣,而後眸中就是一亮,哈哈笑了出來:“哪裏,哪裏,本將是怕沐大人怪罪不盡全力,貽誤軍機。”


    顧清嵐嗬嗬笑了聲:“若杜將軍為敷衍聖意,真的棄了北城去打金‘門’關,那才是貽誤軍機。”


    莫祁此時看顧清嵐的目光已有些異樣,他是聽過沐亦清素負才名,但大儒才子多孤高迂腐,他本就沒對顧清嵐給予什麽厚望,對他無非也準備像對其他督軍那樣,做個樣子,應付一下而已。


    卻沒想到他剛來前線,就已經對目前的戰事狀況了然於‘胸’,並且還沒有墨守成規地例行催促,而是一語點破了他的一番試探。


    有心再試探一下這位當時才子的深淺,莫祁就又開口問:“那麽依沐大人所見,眼下該當如何?”


    顧清嵐挑了‘唇’角:“杜將軍不是已經有了計較嗎?”


    此語一出,莫祁已經知道他已經看破了自己的計策,哈哈大笑了兩聲:“那麽沐大人是準備鼎力支持本將了?”


    顧清嵐淡然道:“放心,本督既然已到了軍中,若此次北城攻不下來,不用杜將軍人頭擔保,用本督的即可。”


    最容易讓這些出生入死多年的將士讚歎欣賞的,無非就是這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膽識,他此語一出,帳中將領‘精’神都為之一振,看他的目光,也絕非開始時的不屑和鄙薄了。


    莫祁站起身屏退大部分將領,隻留下幾個心腹,這才看向顧清嵐說:“為防消息泄‘露’,我還是‘私’下對沐大人解釋一番才好。北城已是我軍囊中之物,我是打算趁半月後,我軍糧草器械補充完畢,就一舉拿下。至於攻打金‘門’關,無非是放出些消息‘迷’‘惑’敵軍而已。”


    他對顧清嵐說話,已經不用“本將”而是“我”,還特地對他坦誠打算,足見對他的信任。


    顧清嵐知道他的態度,微笑了下,神‘色’中也不再有先前的孤傲和冷意:“即使如此,我要向杜將軍推舉一名良將。”


    隨著一聲“好戲”,這一場群戲,在配角和群演都沒有出差錯的情況下,兩位主演居然一遍就過了。


    不得不說莫祁的控場能力就是強,隨著他一顰一笑,其他人都被帶入了那個烽火連天、軍情緊急的情景中,連呼吸的節奏,都被感染。


    而顧清嵐的大段台詞不用說純熟無比,就連他的氣勢和光芒,也不遜於實力派的莫祁,兩個人之間那種鬥智鬥勇,又惺惺相惜的張力十足,捉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拍攝結束後,導演低頭將監視器裏的回放都看了一遍,‘摸’著下巴說:“2號機位往左邊挪半米,再來一遍吧。”


    他說完,抬頭看著莫祁和顧清嵐:“啊,不是你們演得不到位,是我把機位安排偏了點,”他說著,很感慨地來了句,“是我的不對啊,以為顧先生不可能演到位,所以特寫都‘交’待了給他側麵……”


    他一邊說,一邊興致高昂地拍了拍大‘腿’:“來,都動起來,給我拍出最好的效果來!”


    像所有的好演員看到好劇本都會‘精’神亢奮一樣,好的導演,一旦發現了好演員,也一樣是情難自禁:那往往意味著,又有一部經典之作要誕生在他手中。


    害怕她在場影響顧清嵐發揮,路銘心特地被導演支走,去拍另一組鏡頭。


    因此她直到晚上收工,才知道顧清嵐今天發揮很好,現場看過他表演的人都讚不絕口,說絕對不像新手。


    她興奮難平,簡直比自己拿了影後還要開心,見了顧清嵐,就撲上去抱住他的胳膊:“清嵐哥哥果然好‘棒’!”


    顧清嵐就比她淡定多了,笑了笑說:“沒什麽,隻是將平時說話的樣子拿出來就好了,盯著我臉的人還不如上公開課的時候多。”他說著,沉‘吟’了一下,“也不對,還要兼顧攝像機的位置。”


    路銘心想起來他本來就是要給學生上課的老師,學生們那炙熱的求知目光,可不比觀眾更用力?


    更何況他前世就是出了名的才子,才名跟官名不同,可不會是憑空來的,他不但經常參加什麽清流詩會,也曾在朝為官,舌戰群儒、當庭辨義,什麽大場麵沒見過,隻不過是被二三十個劇組工作人員盯著,對他來說根本不存在怯場的問題。


    路銘心就偷笑了起來:“這跟你講課可不一樣,還需要有表情和情緒呢。”


    顧清嵐“嗯”了聲:“不得不說,諷刺莫先生的感覺,還是‘挺’好的。”


    路銘心再次憋不住笑了,正巧這句話被路過的莫祁聽到,他很無奈地說:“顧先生你這樣真的好嗎?我就覺得你站著從上到下俯視我那個眼神,不要太犀利……”


    顧清嵐此刻反倒轉過臉,就像從沒說過剛才那句話一樣,對他溫文一笑,要多謙遜有多謙遜:“哪裏,我隻是在演戲而已。”


    莫祁頓時覺得,電影節發的獎杯算什麽,顧清嵐才是“真·影帝”,這演技,都全無縫對接到生活中了,殺傷力太大。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路‘花’瓶:我男人果然‘棒’‘棒’噠233333333


    莫影帝:做個男配我容易麽?好不容易出場一次,還被從頭鄙視到腳……


    顧先森:給一群學生上課也是上,給一個學生上課也是上。


    莫影帝:擦,感情把我當成學生了,我說那個俯視的角度怎麽越看越不對!


    大家果然是不叫就不浮出來,淚奔……給我留言啊,留言越多更新越有動力,0分評也是真絕‘色’!


    對了,天太熱惹,白天根本開不了工,以後更新都挪到22點如何?等不及的親可以第二天再看哦,份量盡量足足噠真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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