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嵐再次醒來時,天‘色’是暗的,窗外的日光有些昏黃,他不知道自己昏倒了多久,也就無法分辨這是清晨還是黃昏。


    他已經能看清眼前的景物,看到自己還是在臥室的‘床’上躺著,隻是所有東西上都‘蒙’著層淡淡的薄霧,身體也酸軟無力。


    他知道這大概是任染幫他拔除了大部分毒,隻是餘毒還沒有拔清所致。


    喉嚨裏幹澀無比,像是堵著什麽東西,他才剛輕咳了一聲,一直壓在他胳膊處的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就動了動。


    路銘心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抬起頭,對著他蹭了蹭,用明顯還帶著睡意的聲音叫他:“清嵐哥哥。”


    他一時沒來得及回答,她就又自然地趴過來親了親他的‘唇’角:“嚇死我了……你總算醒了。”


    他側了頭看著她,輕皺了眉想開口,發出的聲音卻不氣流大不了多少:“你怎麽在?”


    知道他說話辛苦,路銘心幹脆不等他問,就一股腦回答:“我接到電話了,說你又昏倒了,我就趕快跟劇組請了假……趕了昨天最晚的一趟航班回來呢,不過幸好回來了。”


    她說著,又湊過去‘吻’了‘吻’他的臉頰,心有餘悸般感歎:“幸好還趕得上回來,不然我就要擔心死了。”


    她說得很輕快,聲音裏又透著濃濃的委屈,他即使全身無力,也還是忍不住輕聲安慰:”沒事的……不用特地回來。”


    她卻不這麽認為,緊抱著他搖頭:“我現在覺得什麽都沒有你重要……工作當然也很重要,不過一聽說你又病了,我就什麽都幹不了了。”


    她說話的語氣和動作還像之前一樣,帶著點撒嬌,更多的又是對他的依戀。


    他看了她一陣,還是不能把她的臉看得更清楚,隻能幹脆閉上雙眼:“現在是什麽時間?”


    她好像也知道他現在視力不大好,連忙起身把‘床’頭的燈打開了,才回答他:“已經晚上七點鍾了,你睡了一天一夜。”


    怪不得他覺得全身無力,毒素未清不說,就是一天一夜未曾進食,會覺得無力也是正常。


    路銘心卻突然變得體貼了,看他側著頭無力地輕咳,就說:“我已經讓廚房熬了粥,任染說你可以吃一點,我去給你拿過來,還是熱的呢。”


    他抬頭看她,希望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些蛛絲馬跡:“你見過任染了?”


    路銘心點頭:“是啊,就是他打電話讓我回來的。”她說完,還又想想加了句,“你從那裏挖來這個一個醫生啊,簡直太酷了,好像古代遊俠那種感覺。”


    他知道她一直演技不好,現在臉上‘露’出來的表情,他也看不出一點作假的痕跡。


    確定她還沒有想起前世的事,他稍稍放下了心,又疲倦地合上了雙目:“撿的而已。”


    聽到路銘心不解地“啊”了聲,他就勾了‘唇’角,難得地開了句玩笑:“有次在街邊看到他,就撿回家了。”


    路銘心還真信了一樣,恍然大悟地說:“真的?我要去問下任小帥哥!”


    聽到她遠去的腳步聲和房‘門’關上的聲音,他才徹底放鬆下來,‘胸’腹中灼燒般的疼痛雖然已經緩和了不少,可還是綿密地折磨人。


    他輕咳了幾聲,熟練地拿過‘床’頭的紙巾堵住口,吐出了一直堵在喉嚨裏的淤血。


    眼前仍舊是隻能看到略加朦朧的景物,心頭的冷意卻漸漸要蓋過所有的痛楚:是他又一次錯了,將事情都引向不可控製的方向。


    一切的緣由,不過是因為他太貪心,一定要回到她身邊,一定要她都記起來。


    他以為當她記起那些往事,他或許就可以向她要一個答案。問她是否真的那麽恨他?問她是否對自己有過些許真心?


    這些說到底不過隻是他前世死去前的一點不甘而已。


    他還是沒有自己預料中那樣灑脫,身家‘性’命不說,浮名也可拋卻,卻唯有那一絲執念,即使神魂俱滅,也無法放下。


    因著這些,他苦心孤詣設下一局,等她終於在夢中哭泣著驚醒,告訴自己她已經想起來了前世,他卻在她的掌心裏,發現了那些莫名而來的傷痕。


    就像在他身上曾經出現過的那些一樣,穿越了時空,突兀地出現在現實裏……那時他才猛然驚覺,原來她想起來後,不是一切的終結,而僅僅是開始。


    他不知在他死後,她是否能健康安泰,一生平安。


    可前世她畢竟是在戰場殺敵的將士,如果那些前世她曾經受過的傷,也都一一出現在她身上,那這一世出生在都市裏,本應平穩度過一生的她,豈非也要再受一次那樣無妄的傷害?


    是他為了自己的這點不甘,要她賠上今世……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那樣不堪。


    路銘心走出房間,任染一直在一樓的客廳裏打坐修行。


    昨天他在顧清嵐房間裏忙活到很晚,也就順道住在了別墅裏,昨天他回房間後做了什麽,路銘心也沒去過問。


    隻是今天一大早,他就起‘床’在客廳的沙發上盤起‘腿’打坐,把下樓來找他的路銘心下了一跳。


    現在看他一身黑衣,盤‘腿’坐在客廳的茶幾上打坐——據他說整個別墅,就數客廳這裏靈氣最旺盛,現在看來,沙發明顯不如茶幾更合適修煉,所以他幹脆挪到了那上麵。


    路銘心很有些無語,雖然她記起了前世的事情,但那畢竟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用個不恰當的比喻,雖然那裏麵有很多刻骨銘心的回憶,但對現在的她來說,就好像是比小時候幼兒園淘氣被老師打屁股,還要更為久遠的事情。


    反正她不會變成前世的那個練武狂人,一大清早就起‘床’到後院裏耍大刀。


    ‘女’人可以適當有肌‘肉’,身材看起來更‘性’感,可要真是練出來健美教練那種肌‘肉’上鏡就不好看了好嗎?她的定位是‘花’瓶,可不是動作‘女’星。


    知道貿然打斷別人的修煉不好,她就站的遠了些,先開口對他說:“任先生,清嵐醒了。”


    接著她就等了一陣,等任染將氣息歸導完畢,他才睜開眼睛,起身下地,轉過身看她:“他看出來了嗎?”


    路銘心聳了下肩膀:“雖然我演技不算過硬,但用到生活裏,大部分人都還是‘蒙’得住的。”


    任染挑眉對此不做評價,點了下頭:“那就好……他的心結比我想的還重,如果現在就讓他知道你都想起來了,難保他會出現什麽狀況。”


    路銘心也歎了口氣,她還真少有這麽愁眉不展的時候:“我要是真沒想起來就好了,還傻乎乎地被他疼著就好了啊,想起來了還得演戲哄他。”


    任染瞟了她一眼:“我看你還‘挺’樂在其中。”


    路銘心倒是笑了一笑:“是啊,腦袋清楚了,總比一世都‘蒙’在鼓裏,臨到最後才悔不當初好。”


    她說這句話倒真出自肺腑,任染望了望她,不再說話。


    這是他們兩個在昨天商量下來的計劃,由路銘心假裝什麽都沒有想起來,然後設法哄騙顧清嵐親自出演“沐亦清”這個角‘色’。


    這當然有些大膽,而且還會引來非議和阻礙,畢竟顧清嵐並不是專業演員,讓他臨時做一天替身可以,讓他真的出演這個角‘色’,勢必要引起不必要的爭議。


    不過路銘心現在回頭去看這個當初她信誓旦旦要努力演好的劇,這部戲在她眼中的意義早非當初那麽簡單。


    對現在的她來說,這是她前世故事的再現,她肯定會盡全力去演好。


    遠非她自己的個人戲份,還有當年那些在戰場上發生的事,那些曾經並肩作戰,最後血染沙場的兄弟們,如果能夠讓他們的風貌被儀器記錄下來,並讓更多的人看到,哪怕僅僅是還原了一部分,對她來說,也是莫大的安慰。


    然而最重要和最迫切的事,是她要借著這部戲,讓他放下心結,不然她就會像前世那樣,再一次不可挽回地失去他。


    路銘心自己端著煮好的米粥和配上的小菜回到臥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她怕顧清嵐看不清楚,就把臥室的燈全都打開,走到‘床’前,撫開他額前的碎發,在他無‘色’的薄‘唇’上輕‘吻’了下:“清嵐哥哥,起來吃點東西。”


    本來周管家是讓其他人幫她送上來的,不過她拒絕了,現在她也熟練地將托盤放在桌子上,然後去扶他起身。


    他還是沒什麽力氣,路銘心抓了個靠墊塞在他背後才讓他坐好,她還順手就‘摸’了‘摸’他的臉頰,小聲嘀咕:“弱柳扶風縱然更增三分姿‘色’,就是看著實在心疼啊……”


    顧清嵐縱然無力,也對她這種公然“忤逆”的行為無法容忍,皺了眉看她:“胡說什麽?”


    路銘心怕他生氣牽動毒氣,連忙笑嘻嘻地賠罪:“哎呀,‘女’將軍演多了,多了點軍痞氣,清嵐別跟我一般見識嘛。”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路‘花’瓶:清嵐麽麽噠!


    顧先森:那個作者在哪裏?把我的小白‘花’還回來!


    某謝(挖鼻孔中):她啥時候給你小白‘花’的錯覺了……


    顧先森:……


    某謝(繼續挖鼻孔):小心再被氣吐血啊,別怪我沒提醒你。


    顧先森:……


    多謝秦殊然的地雷,愛你!親們我‘肥’來了2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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