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忒彌斯低聲應和:「是啊——但也有人永遠留在了黎明之前。太陽升起來了,但那不屬於他們。可存者總該向前看,繼續走下去。」


    「說到這,阿波羅呢?」


    -


    1998年的春天伴著細細雨絲消逝。楊戩握著收好的傘漫步在香港的街頭,看著立交橋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有點想抽菸。


    香港回歸後大陸與其的經濟來往變得更多了些。老姚老康當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跑來了香港發展,很快就風生水起了起來。李雲祥跟孫悟空也跑來分了一份羹,唯一的凡人小姑娘喀莎如今也是個成熟的女人,竟也走出了東海市,成了家喻戶曉的歌星。


    似乎到頭來,一直留在過去的隻剩了二郎真君。


    他剛看完一齣戲,現在隻想發發呆,看看雨。他站在立交橋的欄杆旁,一邊在兜裏找著煙,一邊回想剛才看的那出戲。


    《德齡與慈禧》,何冀平寫的新戲。他很喜歡這個劇作家的《天下第一樓》,所以看完這齣新戲後,他其實更多的是有些失望。這齣戲並沒有他所期待的那麽優秀。


    但是再怎麽失望,這齣戲也沒有很差,起碼值這個票錢了。他一邊想著一邊翻找,忽然沒徵兆地翻出了一本書來,頓了頓。


    the crucible. 《薩勒姆的女巫》,是阿波羅在倫敦的街頭送給他的那個劇本。


    眨眼間二十二年轉瞬即逝,他一直把這本書帶在身上,他一直記得自己當初翻開這本書時看到的那句台詞。


    「信仰如果帶來了鮮血,就不要堅信那種信仰。而原則,即使是光榮的原則,也不可以成為剝奪人生命的正當理由。」


    阿波羅說對了。他的確很喜歡這個劇本。凡人們總是擁有著超乎時代的智慧觀念。這一點,神明始終望塵莫及。


    而冥冥之中他和阿波羅都明白了這句台詞的含義。雖然付出的代價太過慘烈了。


    好吧,他嘆了口氣。他不能否認,他的確在想念阿波羅。


    楊嬋已經死了一千七百多年了。故人來來往往,人聚人散,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放下了,卻時刻惦記著自己那位同樣相識多年的友人。


    他知道沉香最近去了英國。據說伏地魔死了,戰爭結束了,阿波羅和阿爾忒彌斯也重回了奧林匹斯山。但他沒有一起前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終究還是有些累了。


    「我呢,現在還是就養養老,守著萬物生生不息,這也就夠了。」


    他想著,終於從懷裏掏出了一盒煙。煙盒上印著小葫蘆藥仙的標誌,代言人是他那幾百年沒有聯繫過的小姨婉羅。他撕開紙菸盒,抽出一根用蓬萊仙草卷好的煙,習慣性地在手背上敲了兩下,才想起來自己沒有打火機。


    所以他轉身往7-eleven走去。按理來說其實他隻要打個響指就能點著煙,但是他突然不想這麽做。


    便利店裏擠滿了放學的孩子們,個個七嘴八舌的說著港式粵語,叫著彼此的名字,什麽maritssa 、插rlea。他熟練地講著白話讓店員給自己拿個打火機,從錢包裏掏出一張港幣。店員說no 插nge,他就又拿了包紙巾。


    出門的時候,他想點菸。打火機剛打出火苗,便利店的棚簷就滴了雨水下來,直接把火澆滅。


    運氣真差,他想。


    但他不需要打火機了。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打了個響指,香菸就被點燃了。


    「我哋好似講啦,要一齊睇戲嘅,對呀?」


    半生不熟的白話聽起來卻有幾分有趣。


    阿波羅伸手在他的煙盒裏抽出另一根煙夾在指間,沖他笑了笑。


    楊戩沒有說話。他夾著煙抬手抽了一口,又吐了出來,抬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東方的古老神祇與西方的古老神祇對視著。


    他貼近阿波羅,仙草淡淡的香氣瀰漫在他們之間。他把點燃的菸頭抵著那根夾在阿波羅指間的煙,吸了一口點燃它,又把煙吐在他耳邊。


    「請你看戲。潮劇的《寶蓮燈》,看嗎?」


    細雨霏霏,人來人往。他們相視一笑。


    -


    「焚香升天高,還魂更好。


    誰不識花兒好。


    奈何人易老,在彌留盡處,


    望簷前滴雨,飄渺間,


    瓊樓和玉宇,都化朝露。」(注3)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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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招魂》係列重要劇情


    注2:《好兆頭》的劇情


    注3:知名劇作家何冀平作品《還魂香》(又名《梨花夢》)裏黑妞白妞的唱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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