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拿的幾小碟往傅令君一側推了推,狀若輕鬆地拍了拍手,側頭一笑:「我的分你一半。」


    傅令君這次順從地接了下來。


    鄭亭林雖然和朋友素來親近,但大多時候都保持著相?當的距離感,哪怕京城時關係最?好的施斐,也很少共享什麽。


    施斐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二人間遊離,輕笑:「看來江城真是個好地方,我們亭林這麽快就交到好朋友了。」


    和孟思妍的交好沒什麽可瞞的,但說到傅令君,兩人關係就沒有旁人想的那?麽簡單了。


    鄭亭林沒有解釋,淺笑:「朋友嘛,講究的還是緣分。」


    她在京城不是沒有過呼朋喚友的時候,但都是過眼煙雲,人一走也就散了。


    幾人吃喝說笑,有施斐和孟思妍兩個社牛在,哪怕傅令君話不多,桌上氣氛也相?當熱烈,鄭亭林接著兩人沒譜的話,餘光卻一直注意著傅令君的動態。


    她強求人家?出門,還不巧遇上不快的事,怎麽著自己也要負起責來。


    但鄭亭林能做的就是在問題拋向傅令君時,主?動地為她解圍。


    好在出乎她意料的是,今晚的傅令君相?當配合聊天,對施斐孟思妍的問題來者不拒,盡管回答簡短但態度可謂友好。


    孟思妍對能和校園學神一同吃飯聊天受寵若驚,連話說也拘謹起來,問的問題相?當克製,連試圖也很有分寸。


    相?比之下,施斐就要直白扼要得多了。


    「傅同學和亭林住得挺近是嗎?今天看你們總一起出入。」


    「還好。」鄭亭林很快接話,「在一個小區。」


    同一層樓內,確實?也是一個小區。


    施斐看向不斷搶答的鄭亭林,青澀的娃娃音拖長了調:「聽孟思妍說,你們是補習班認識的?」


    鄭亭林瞄了傅令君一眼,遲疑答:「其實?之前也見過幾次。」


    施斐和孟思妍都是親近的朋友,鄭亭林固然不想吐露家?中複雜的糾葛,但也不想一直欺騙兩人。


    傅令君側頭看了她一眼,輕聲補充:「認識挺久了。」


    對麵二人都麵露意外,施斐更是所?有注意力都被調動起來,警惕地盯著傅令君。


    「正好家?裏有長輩認識。」鄭亭林解釋,「但以前沒什麽來往,所?以也沒什麽印象,最?近轉校才熟起來。」


    孟思妍微微張嘴:「這樣啊……」


    「還真巧啊。」施斐托腮,轉而朝傅令君一笑,「亭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可以叫你令君嗎?」


    鄭亭林喝水一哽,她自己都不這麽叫。


    傅令君聞言也不接話,孟思妍主?動打圓場,笑著推搡施斐:「我們實?中的都喊『傅神』呢。」


    這話真得不能再真,鄭亭林聽久了,在外人麵前「傅神」也喊得越來越順口。


    「噢?」施斐早就注意到,孟思妍對傅令君的那?些溢美之詞她也沒少聽,但偏偏就是不想這樣稱對方。


    一種莫名其妙的較量,從自己熟悉地盤踏入對方領地的微妙敵意。


    「那?我也叫聲『傅神』好了。」沒有過多猶豫,施斐婉轉笑出聲,從善如?流地退了一步。


    然而傅令君卻開?口:「叫我全名就行,我不習慣這些稱呼。」


    孟思妍和鄭亭林齊齊抬眸看她,傅令君解釋:「也不知道?是從哪流傳開?的,以前糾正過幾次,但沒什麽人改。」


    「那?肯定,因為你本?來就是大神啊。」孟思妍音量提高八度,末了又訕訕小聲,「能被這麽稱呼的學校裏也就這麽幾個呢。」


    這可是競賽大佬才有的專屬稱謂。


    傅令君不以為意:「不是什麽大神,都是同學校友。」


    都是同學校友,孟思妍可不敢接這茬,隻有真正接觸才知道?人與人之間確實?有天塹的差距,而校園隻不過是她們短暫相?逢中微不足道?的一個結點?。


    傅令君不怎麽開?玩笑,每到她說話,餐桌氣氛就要緊張些許,施斐時不時扔幾個軟釘子,孟思妍正經危坐像在麵試,調節氣氛的重擔便落在了鄭亭林肩上。


    一頓飯下來,鄭亭林拒絕了好幾次施斐的夜遊邀約,也不管她在這人生地不熟,吃完後帶著傅令君堅持離開?。


    等司機接到,鄭亭林躺回後座,渾身終於放鬆下來。


    「總感覺施斐今晚有些奇怪。」她感慨,瞟了眼副駕駛座的傅令君,「你別往心裏去,她人其實?挺好的,就有時候喜歡耍耍性子,說話也沒譜。」


    施斐家?境優渥,哪怕在京城也算得上養尊處優,加上沒人管束,自然就養成了這性格。


    有時候也怪別扭的。


    鄭亭林說不上哪裏奇怪,施斐第一次來江城見到孟思妍時,這種似有若無的感覺還不算明顯,但這一次,她卻很難忽略。


    直覺告訴她,這和傅令君有莫大的關係。


    思緒電光火石間,她聽見傅令君回:「她很在意你。」


    施斐很在意鄭亭林——在意得過了頭。


    傅令君見到她第一麵時就明白了。


    後台裏的大捧花是掐準時間的浪漫,金黃明亮的向日葵裏,簇擁的朵朵鮮妍紅玫瑰才是真正的來意。


    這是同類對同類的敏銳嗅覺,不需要列出各條緣由佐證,就像一道?壓軸數學題,傅令君從不需要說明思路從哪來,隻憑藉本?能與經驗就能輕易得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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