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亭林應了聲,男生自我?介紹:「我?叫吳俊馳,是一?班學委,剛剛帶傅神?去我?們班地盤轉了下,你是傅神?的朋友?」


    他著重加強了後兩個字的音。


    朋友。


    鄭亭林自然答:「對呀。」


    「難得呀,傅神?也?會交新?朋友了。」這位一?班學委抬了抬眼鏡,露出微妙的笑?容,「你待會兒要上台嗎?聽說你是藝術生,是跳舞還是彈琴來著?有些忘了抱歉。」


    鄭亭林依舊麵帶笑?容,傅令君卻先?她一?步回:「是小提琴手。」


    她語氣平靜緩和,但卻是對男生輕率語氣的警告。


    吳俊馳視線在兩人間來回掃,短暫的沉默後,鄭亭林主動開口:「不進去嗎?」


    「我?帶傅神?再轉轉,老師他們在最前麵,看到肯定很?意外……」吳俊馳推著輪椅正欲往裏走,鄭亭林卻盯著傅令君。


    傅令君製止了吳俊馳的動作,拒絕道:「我?和亭林一?起進去就?好,就?不麻煩你了,有空我?會去看望老師的。」


    「那好吧。」男生訕訕收回手,看向鄭亭林的眼神?變了又變。


    鄭亭林隻客氣地沖他笑?了笑?,走到輪椅後接過把手往另一?處入口走去,很?快將吳俊馳甩在身後。


    她明知故問起來:「那是你同學?」


    「嗯。」傅令君補充介紹,「也?是物競生,以前經常聚在一?起討論。」


    「這樣啊。」競賽生的世界太過遙遠,鄭亭林有些接不上話,「他和你挺熟的樣子。」


    「有段時間比較熟。」傅令君直接承認,鄭亭林回想起那男生的眼神?,心?中滋味古怪。


    她出著神?,傅令君眼見?著越來越偏的路線,終於忍不住笑?意提醒:「我?們可能走錯方向了。」


    鄭亭林頓在原地,一?時無言。


    ……


    傅令君的輪椅在這種日子並不方便,周圍不斷投來的好奇注目,避讓開的空隙,嘈雜間推搡的人群,到處是不安定因素。


    鄭亭林站在後麵推著,看不到傅令君的表情,心?想她多半不好受。


    當初為?什麽要主動提出當她的伴奏呢?明明不想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人前,不想應付各種人情往來,但偏偏她就?是出來了。


    冒著萬般不便,冒著流言蜚語。


    鄭亭林這些天其實一?直在等一?個時機,等傅令君為?今天的事反悔,等自己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將她摘出這場演出。


    可風平浪靜,反悔的隻有她自己。


    一?步之遙。


    此刻她同傅令君的距離甚至不到一?步,可鄭亭林卻覺得非常遙遠。


    重生後,傅令君的一?舉一?動就?完全不在她的預料之內,原本籠罩在兩人間的薄霧變得愈發撲朔迷離,讓她捉摸不透。


    鄭亭林不知道自己的重生扇起的翅膀到底引起了哪兒的風暴,但潛意識告訴她肯定與傅令君有關。


    她們現在是朋友。


    鄭亭林呼出口氣,勉強壓下了心?中湧起的莫名滋味,推著輪椅找到了一?處前排的觀眾席落座。


    前麵廊道寬敞,欄杆高度正好,鄭亭林雙臂伏在輪椅後把手位置,呼吸撫過傅令君脖頸,氣息聲在對方耳畔分外明顯。


    「你去年坐的哪兒?」喧鬧聲裏,鄭亭林聲音依舊清晰。


    傅令君答:「我?去年沒來。」


    「誒?」鄭亭林意外,突然笑?起來,拉長?了調,「你該不會還在學習吧?那也?太無聊了……」


    「我?不太習慣參加班級活動。」傅令君沉吟,「和同學也?不太熟。」


    這何止是不熟。


    鄭亭林第一?次戳了戳她的額頭:「你竟然這麽不合群!」


    她原先?以為?傅令君隻是高冷,現在看來,完全就?是孤僻過頭。


    「不過不是你的問題。」鄭亭林話鋒一?轉,露出笑?臉,「這不就?遇到我?了嗎。」


    傅令君驀地抬眸,鄭亭林揚眉:「待會兒我?們可是要一?起上台的!」


    「是的。」傅令君撲哧輕笑?出聲,想到什麽,緩聲道,「這是我?第一?次上舞台。」


    從小學到畢業工作,再倒流回現在,真正的第一?次。


    鄭亭林驚奇:「第一?次?!」


    像她這樣從小上台演奏的天生音樂家,確實有些難理解毫無舞台經驗的存在。


    但當這個人是傅令君,她又不是那麽驚訝了。


    「我?現在在想,你鋼琴彈得那麽好,聽過的人有幾個?」鄭亭林靠在她腦後,下意識伸手撥了撥她的髮絲。


    傅令君答:「就?家裏人。」


    「果然。」鄭亭林婉轉笑?,靠得過近傳來的身體酥麻感讓傅令君忍不住往前傾了些許。


    不敢靠近,不敢露出破綻,所?以隻好選擇保持距離。


    鄭亭林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笑?聲多麽纏綿勾人,傅令君想要轉頭捏住她的下頜,想要握緊她的手腕,如?果周圍一?個人沒有就?好了,如?果鄭亭林什麽都不會記得就?好了——她心?中洶湧的感情再也?抑製不住,擁抱不能滿足,接吻無法?止渴,她迫切地想要更多——不行。


    傅令君臉上沒有表情,她微微低頭,手指握緊到掐入掌心?。


    鄭亭林全然未察,同她靠得更近,腦袋甚至稱得上是依偎了,時不時的念叨點評鮮活生動,她的溫度毫無保留地傳到了傅令君皮膚,偶爾的顫笑?更讓人心?神?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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