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盲人在外麵晃晃蕩盪肯定讓人不放心,葉媽媽把孩子交給許主任照顧,忙著跑出來找他。


    「寶貝,你怎麽比小朋友還貪玩。」葉媽媽發現葉頌明竟然在抓一隻幼小的麟龜。


    葉頌明開心的像孩子,揚起臉對葉媽說:「和寶寶同年同月同地點出生的小龜,好像被拋棄了,帶回去給兒子養。」


    葉媽媽笑著搖搖頭:「好吧,你開心就好。」


    葉頌明把小麟龜放進兜裏,迎著海風說:「怎麽也想不到,我兒子會在這裏出生。」


    葉媽媽的手搭在他的肩膀,聲音柔和:「父子平安最重要。」


    「挺好的。」葉頌明已經接受現實。


    沉默片刻,葉媽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說:「你弟弟離開了,他和隊長搭直升機先走。」


    「我弟弟?」葉頌明滿臉問號,開始思考自己的失憶症是不是比預想的嚴重,甚至腦洞大開,「您和萊諾叔叔...什麽時候有的...」


    葉媽媽眨眨眼,隨即「噗嗤」笑出聲,在他肩頭捶了一下:「討厭,你想哪去了!我說的是夏睿。」


    「夏睿?」葉頌明話音剛落,腦後傳來一陣刺痛,他皺起眉頭。


    見他滿臉不可思議的樣子,葉媽頗為驚訝:「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麽?」


    葉媽媽張了張嘴,思忖兩秒後開口解釋:「他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他的爸爸是韓桐,也是你的爸爸,我隻是不太清楚他為什麽改了姓。」


    經這麽一提醒,有關夏睿的記憶破天蓋地而來,短短幾分鍾內,葉頌明想起很多畫麵。他第一次見到夏睿,他為夏睿做手術,夏睿騎摩托載他,送他書籍,打電話詢問他對親人的看法,還有後來的一次聚會,夏睿不告而別。


    葉頌明心中湧出一股類似悔恨的情緒,其實他早就懷疑夏睿的身份,隻是沒想去求證,以前的他對這方麵看的很淡漠,覺得那樣就挺好,不一定非要證實什麽,反正他不討厭夏睿。


    現在想想,他曾經說過的一些話可能無形中傷害到對方。


    他好奇問:「夏睿走的時候說了什麽?」


    葉媽媽回憶道:「小睿說他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就算你知道真相也不需要有多餘的想法或者是心理負擔,他習慣一個人生活,離開這裏就會去環遊世界,還有....」葉媽盡量一字不落地重複夏睿的話,努力想了想,嘆息道:「他還說,祝福你和予琛,有緣再見。」


    葉頌明形容不上來心裏什麽滋味,有點空落落的感覺。


    葉媽媽執起他手中拐杖的另一端,帶著他往回走,邊走邊說:「你這個弟弟很關心你呢,臨走前找許主任聊了很久,詢問你眼睛的情況。」


    聞言,葉頌明想起幾個小時前夏睿調侃他的話:「什麽也看不見,還怎麽做翻譯?要不要我去找舅舅求情,讓你繼續留在出版社?」


    他當時隻是笑笑,此時也露出了淺淺的笑,低聲說:「心善嘴毒的小兄弟。」


    ....


    一夜過去,第二批隊伍趕在天亮前出發。


    周衍預定的輪船如約而至,船上吃喝娛樂設備齊全,還有受過專業培訓的服務人員。葉媽和許主任負責照顧小孩,還不到用餐的時間,這倆人就抱著孩子興致盎然的參加輪船舉行的慶祝宴會,真叫人感嘆他們的精力是如此充沛。


    而被他們慶祝的主人公,此時正在與愛人躲在房間裏說悄悄話。


    「不去好嗎?」周予琛抱住剛剛洗完澡的葉頌明,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確定沒有磕磕碰碰,這才放心地摟著人上床。


    兩人躺在幹淨柔軟的大床上,互相摟著彼此的腰,臉對著臉。每說一句話,葉頌明都能感受到周予琛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他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開口道:「一個剛剛做完手術,還有一個什麽也看不見,硬拖著我們去參加午宴,太不人道了吧。」


    周予琛低低的笑出聲。


    葉頌明又說;「先補覺,睡醒去抱兒子。」


    周予琛用手指刮著他的下頜:「睡醒我給你刮鬍子好不好?」


    不知道為什麽,周予琛特別熱衷做這件事。


    「嗯。」葉頌明低喃的答應,便沒了下文。


    周予琛也閉上眼睛,卻沒什麽睡意。他在想夏睿,想到自己前兩天對神靈許下的願望,現在願望成真,可他卻沒辦法放棄自己的感情,更做不到和葉頌明永遠不想見。


    得知夏睿提前離開,他和葉頌明一樣,心裏有點不舒服,夏睿遵守承諾把葉頌明帶回他的身邊,可他卻沒來得及說聲謝謝。


    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愧疚又或者是其他複雜的情緒,他的長睫不安地顫動著,他忍不住去握葉頌明的手,不自覺的用力握緊,打心底害怕這個人再次消失。


    明明是無神論者,周予琛卻總能想起自己許下的承諾,或許他想的不是神靈,而是夏睿。


    他的力量和嘆息聲令葉頌明無法入睡,不由睜開眼睛問:「予琛,睡不著嗎?」


    周予琛淡淡地「嗯」了一聲:「葉老師,你不會又突然消失吧。」


    「不會,」葉頌明輕笑,「我就在這裏,看得見,摸得到。」


    「是的,你真的回來了...」周予琛在心裏又重複一遍這句話。


    葉頌明幹脆坐起身,為了緩解他多慮的情緒,話鋒一轉:「予琛,有想過寶寶叫什麽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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