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當秦嶽接到前台小姐電話說有個人抱著畫找他時,秦嶽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看到林夏的笑臉出現在辦公室門前。


    「你怎麽來了?」


    「不歡迎?」林夏打趣道,跟著秦嶽走進他的辦公室。


    「求之不得。」秦嶽說的是實話。


    「這些是?」


    林夏獻寶似地給他自己帶來的畫,「給你裝飾辦公室的。」


    「這麽多?」


    「你不喜歡?」林夏對秦嶽別扭的性格有些了解,故意問道。


    「喜歡,可是我……」


    林夏打斷他,「你要是跟我談別的,我可就不來了。」


    秦嶽默默地把那句可是我不能白拿你的東西咽了下去。


    「這些也不值錢的,平時練筆,放畫室也沒地方放了,你要不嫌棄就幫我接收了。」


    「求之不得。」


    林夏短短幾分鍾內第二次聽到這個詞語,耳根不由得有些泛紅,低聲應了一聲,「那我…我幫你掛起來。」


    秦嶽請林夏吃了一頓飯,把人送回學校時,忍不住又搖下窗戶對站在車外沖他揮手的林夏道:「其實我家裏也很單調。」


    林夏眼角含笑,點點頭,決定自己要再去畫室造一批「練筆作」了。


    「林老師,剛剛那個帥哥是誰啊?」一個路過的老師好奇的問。


    林夏沉思片刻,「男朋友?」


    老師「謔謔」直笑,「林老師還是這麽愛開玩笑。」


    林夏聳聳肩,又閑聊了幾句,總算告別了全學院最熱衷於做媒的老師,林夏一頭紮進了畫室,惹得其他老師不住側目,「小林老師,老先生還要辦畫展?」


    林夏趕緊擺手,「練練筆。」


    其他老師半信半疑,隻是看他落筆的一瞬間就知道林夏說的可不是實話,比他平時可要認真多了。


    ***


    「謝謝你的畫,都很漂亮。」秦嶽把林夏送到學校,卻跟著他下了車,利落的鎖了車。


    林夏疑惑地望向他。


    秦嶽插著口袋理所當然道:「我都請你去過我家了,你不請我去你那坐坐?」


    林夏:「……」他怎麽突然覺得這個冷戾高大的男人還真的挺可愛的。


    秦嶽自然不知道林夏心裏想著什麽。


    兩人漫步在學校裏,隨口說著學生間的趣事。


    林夏突然生出一種遺憾,遺憾他沒見過學生時代的秦嶽,是不是也是這樣冷冷冰冰的?


    「你以前是怎麽樣子的?」


    秦嶽低語道。


    「我嗎?」林夏失笑,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呢?「我上學的時候啊,忙著打工唄,沒什麽特別的,其實我是個很無趣的人。」


    秦嶽搖搖頭。


    「你覺得我很有趣?」林夏逗他。


    秦嶽認真地點了點頭,「至少我很開心。」


    「你要是這樣去哄女朋友,你女朋友一定對你死心塌地了。」林夏感嘆道。


    「沒有女朋友。」


    林夏一怔,沒想到秦嶽會這麽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你……」林夏抿抿唇,一瞬間又有些膽怯。


    母親的原因,林夏從來不期待婚姻,以前也不是沒有女孩子對他表白過,一是他從來沒有這方麵的想法,二是不少人打聽到他的身世也都退卻了。


    林夏也從來沒有去澄清過什麽,他其實還樂得清靜。


    也不是沒有男人追過他,藝術學院的學生老師往往都很奔放,但是都被他拒絕了。


    林夏麵對從他麵前走過的男男女女總覺得不對,心底裏有個聲音告訴他,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


    愛情究竟是什麽模樣呢?


    母親的日記裏告訴他,她後悔遇上他生理上的父親,但卻不否認那是她的愛情。


    「…我的夏夏,我希望你能擁有你自己的那份愛情,或喜或悲,但那都是詩篇中最動人的詞語,是畫布上最美的一道色彩……」


    一見鍾情,二見傾心,三見誤終身。


    林夏以前不懂,但是在酒吧裏見到那人時,沉寂的心底突然就動了,有個聲音悄悄的告訴他,看,這就是愛情。第二次畫展偶遇時,林夏不會說他鼓起勇氣去搭話的那一瞬間,心髒幾乎從心口裏跳了出來,當他知道那人喜歡他的畫時,心情雀躍地想下樓跑圈。


    林夏沒有猶豫,他的前二十多年,所擁有的太少。就像夢想爬到山頂的人,終於爬上山頂見過世界美景後,又想貪心的將星光擁入懷中。


    性向?似乎也都不重要了。遇上秦嶽之前,他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什麽人,遇上秦嶽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想過去喜歡其他的人。


    「不請我進去?」


    林夏猛地發現他們已經走到他的宿舍門口了。


    林夏掏出鑰匙,心說孤男寡男的,就不怕我吃了你?


    剛要扭鑰匙,他突然僵住了,他似乎…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怎麽了?」


    林夏按住把手,猛地轉頭麵對秦嶽背對門板,忍不住幹笑,「要不下次再請你進來?」


    秦嶽挑了挑眉,語氣突然委屈了,「我都請你去我家了。」


    林夏瘋狂地點頭,是是是,還看了電影,吃了你煮的飯,一不留神還在你床上睡著了。


    「你都不讓去你家。」秦嶽垂眸,看上去像被搶了糖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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