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嚇人的還在後麵呢。


    程家兄弟知道這事牽連太大了,也知道金陵如今是別人的地盤,若是自己留下來再查別的,說不定連金彩都帶不回京城。所以也顧不得別的了,隻留下一個護院拿著榮國府的腰牌去敲打十二房族人。剩下的人拿著金彩便飛奔北上。


    然而這一路上才讓金彩見識什麽叫真正的險象環生。


    金彩其實就是個貪財的小人物,被人利用了,每每對方送來人參,金彩都帶對方去拿了絲綢北上,然後再將人參拿去廣濟堂換銀子。這中間,金彩吃些回扣。


    走私人參的商人會不時的給金彩戴高帽,說什麽也就是金爺有那樣大的麵子,能找到這麽好的銷路和貨源。


    而當初這送錢的生意找上金彩的時候,也確實是金彩利用榮國府的關係去織造房、廣濟堂牽的線。


    金彩也就覺得真的是榮國府的牌子好使,自己麵子大了。殊不知卻是受了人算計,人家給點兒小錢,就將榮國府拉進來蹚渾水,明明是甄家做的走私生意,卻洗白了。


    金彩就是個棋子,甄家自然會派人盯緊了。程家兄弟前腳拿了金彩,後腳就被人追殺。


    有一回最險的,殺手的刀隻離精彩的頭顱差了分毫,連頭髮都削掉一片。金彩嚇得靈魂都要出竅了,這才知道也隻有跟著程家兄弟,自己才有命活著到京城,不然路上就被人殺了。


    也是那次之後,金彩便是怕得肝膽俱裂,也不再設法逃跑了,程家兄弟讓怎麽走就怎麽走。


    然而金彩在金陵的時候,過著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日子,別說逃命了,就是正常趕路都累得跟不上。


    這一路要躲避殺手,趕路修整都沒個定時,飯也不能準時吃,有時候半夜發現不對,立刻就要啟程,連抽空睡覺都是和衣而眠。金彩哪裏受過這樣的罪,當真吃夠了苦頭。直到此時,金彩才知道自己捅了多大的簍子。


    因有金彩拖累,程家兄弟與人鬥智鬥勇,費盡艱辛,才入了北直隸境內,眼看離京城近了。


    卻又被一群殺手包圍。


    程家兄弟武藝自保足夠,但並非無塵那樣的頂尖高手,為了擺脫對反追殺,中間不知道兜了多少圈子,早已筋疲力盡。


    這日程青鬆見對方人多勢眾,對陳清柏道:「你帶著人護著這禍害衝出去,便是舍了命不要,也要將人送到國公爺手上,我替你引開殺手。」


    至於其他一同南下的護院,武功更要差一層,他們僅僅是憑著對國公爺的忠心和一股血勇在強撐。


    那一日爭鬥極為慘烈,程家兄弟都負了傷,帶出去的侍衛也折了幾個,然而依舊有殺手緊追不捨。險些程家兄弟一行就折在了回京的路上。


    也虧得南下一行人意誌強悍,撐到了秦宵帶人前來接應。再往北走一些,便到了京營駐軍範圍,甄家的殺手再彪悍也不敢追了,如此,程家兄弟才拿著金彩艱難的回京。


    因折了兄弟,知道此事的人心情都極不好。


    都不等審問金彩,程家兄弟等先打了金彩一頓再說,隻要留著命,賈代善不會攔著他們。


    這些留在外院,隻辦外頭事的護院都是軍中退下來的,雖然依傍榮國府得一份營生,但大多數都不是奴才。這些人沒有死在戰場上,卻因金彩貪財的事,死在殺手手上,自然要讓他們發泄一番。


    賈瑚前世見了太多的生死,他自己手上就殺過不少人。但這一次看了程家兄弟等人的悲戚,賈瑚大受觸動。


    他重生回來一年多了,得到了很多家人的愛護,才對各類情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前世便是青龍衛的兄弟死了,他也是麻木的,現在他卻能懂得那份悲傷了。心真的會痛,會悲憤,會恨不得自己馬上能長大出力。


    而這個金彩,賈瑚也認得。前世查榮國府案的時候,金彩也是問斬的人犯之一。另外,金彩有個女兒,後來在賈母身邊做了一等大丫鬟,便是日後的鴛鴦。


    彼時榮國府落在了二房夫妻手上,長房徹底邊緣化了,連賈赦住的東大院與正院之間都修了圍牆,另開黑油大門。但自己那糊塗爹依舊為長房爭取過。


    金鴛鴦說是大丫鬟,實際上是賈母的管家,連賈母的梯己都能偷出去當了應急。賈赦提出納鴛鴦為妾,實際上是想掌握一部分賈母的梯己。然而以金鴛鴦法發誓終身不嫁而告終。


    算算時間,金鴛鴦應當就在這幾年出生了。現在金彩犯了這樣大的事,那丫若是沒出生,也不見得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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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金彩被打得奄奄一息,其他都顧不得了,隻顧著喊別打了,饒命,自己什麽都說。


    然而程家兄弟實在悲憤,依舊不肯停手,用細鞭子抽得金彩皮開肉綻。


    細鞭子隻傷皮肉,不傷筋骨,抽在身上卻疼得鑽心。金彩涕淚橫流,盯著賈代善道:「國公爺,我錯了,您饒我一命。」


    賈代善陰沉著臉,一個奴才連累了好幾個下屬的性命,就是賈代善自己也恨不得取了金彩狗命。然而理智還再,賈代善道:「給他上藥,連夜審問,若是不招殺了便是!這樣的人留著無用。」


    其他人都沒說話,唯有金彩打了個寒噤,忍不住渾身顫抖。


    之前疼得實在受不了了,他還敢求饒。現在見了賈代善麵若寒霜的臉,金彩連饒都不敢求了。之前他是深深的恐懼,現在恐懼中卻夾雜了越來越濃烈的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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