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希思索良久,問:「那可以把係統轉移給她嗎?」


    狗蛋否定道:「同一個小世界的同一時間維度裏,係統能且隻能綁定一位宿主,而且……係統檢測出這位鈕祜祿貴妃的自主願望並不強烈,不符合係統綁定要求。」


    樂希心情有些複雜,鈕祜祿貴妃生在鈕祜祿家,就要為母為兄為家族考慮;嫁進天家後謹言慎行,為康熙和宮務勞心;自生兒育女,一顆心又全撲在兒女身上。


    規矩和環境將她框在一條狹長的直線上,這些年唯獨沒有好好想過自己。


    人非草木,雖然貴妃對樂希的這份母愛來自已去投胎轉世的「烏希哈」,但感情都做不得假。


    「生病,很難受吧。」樂希望著珠簾後若隱若現的人,忍著酸澀的眼眶默聲但:「可以讓我娘好受一點嗎……」


    狗蛋這次沒再拒絕,隻道:「我可以幫她暫時屏蔽痛覺。」


    樂希真情實感地道了聲:「謝謝。」


    幾個太醫躊躇著走出來,最後還是王太醫咬著牙跪下說:「貴妃娘娘根基損壞甚重,微臣無能,恐已回天乏力。」


    室內一片寂然,宜妃嘆聲道:「貴妃娘娘她還能……多久。」


    話都說出去了,王太醫隻得破罐子破摔:「若娘娘情況好轉,當是兩月有餘。」


    宮中太醫哪個不是人精,話都挑好處說,情況好轉便兩月有餘,可若是不好轉呢?


    這話宜妃也不敢接,最終還是樂希冷靜著接過了話茬:「下去開藥吧,若是缺什麽藥材盡管提。」


    吩咐完她又轉頭喊道:「宋嬤嬤。」


    宋嬤嬤下意識誒了聲,應道:「奴才在!」


    「派人去幹清宮通報一聲,再差個腿腳麻利的去請十阿哥進宮。」樂希說完又向宜妃福了福身,歉意道:「今日勞煩宜妃母跑這一趟,宜妃母若是不介意,先隨我去前廳稍坐。」


    宜妃搖搖頭道:「我就不留在這打麻煩了,前些日子老九進獻了些上好人參,我一會兒差人送來,你……莫要憂心,你額涅定會平安的。」


    樂希又是福身一禮道謝,一路送她出了永壽宮,折身回去後又讓明月去藥房盯著點煎藥。


    康熙收到消息後來了一趟,見鈕祜祿貴妃未甦醒,便讓梁九功開庫房取了些藥材送來,然後又馬不停蹄回了幹清宮處理政務。


    鈕祜祿貴妃遲遲不醒,一碗藥折騰一刻鍾也隻餵進去少半,樂希隻能讓人去重新端碗藥來。


    十阿哥在外間急得來迴轉,見她出來就迫不及待湊上前,急哄哄地問:「額涅醒了嗎?!」


    樂希抿著嘴角看他,許久後才淡淡道:「十哥,你隨我過來一趟。」


    「啊?哦……」胤誐老老實實地跟著她一路去了書房,又看著妹妹將奴才全屏退,心也緊跟著提了起來,咽咽口水緊張地問:「是出什麽事了嗎?」


    樂希壓低聲音,嚴聲問:「昨日彈劾索額圖的光祿寺署丞,是不是八哥的人。」


    「索額圖行事糊塗,汗阿瑪早有不滿,這關八哥什麽事……」胤誐看著自家妹子一張冷臉,越說底氣越不足,說到最後隻得悻悻閉嘴。


    樂希冷聲道:「一個從七品的光祿寺署丞,彈劾一品內大臣,你們當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胤誐撇撇嘴道:「這是朝中之事,你一個女兒家管這麽多做什麽。」


    樂希直言:「你想當太子?」


    「妹妹慎言!我自然是從未有過這個念頭的。」胤誐嚇得下意識看了看四周,這話在宮中是能亂說的嗎!再說他對自己的腦子還是有一點認知的。


    「那你為什麽非要摻和進去?你是想氣死額涅不成!」樂希真的想撬開他腦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麽,「你身為貴妃之子,十嫂又是蒙人,日後不論是誰繼位,對你都無影響,你就非要去蹚渾水?還有,你真以為八哥爭得過嗎!」


    胤誐用著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反駁著:「太子這些年行事越發糊塗,八哥如今在朝堂中也小有威望,民間文人中也多有人推崇,怎麽就不能爭一爭了?」


    樂希睨了他一眼,道:「別忘了,如今天下的掌權者是汗阿瑪。」


    這天底下沒有一個掌權者,會允許一個名聲顯赫,極擅長拉攏人心的人在自己麵前蹦躂,盡管那是親生兒子。


    樂希嘆了口氣,無力道:「我不管你有沒有想法,隻是在額涅生病的這段時間,希望你能安分守己,不要再參與朝中爭鬥。」


    涉及權力之爭,人人都變得麵目全非,她無法阻攔,也無心阻攔。


    胤誐張張嘴正要說什麽,又被樂希一句話堵了回去:「額涅已無多少時日了,就當是為了額涅能安心地走。」


    胤誐終於老實地點點頭:「我知曉了。」


    樂希沉默良久,垂首道:「十哥是不是怨我。」


    胤誐瞪眼:「我怨你什麽?想什麽呢,你可是我的親生妹子。」


    樂希抬頭,眼眶中眼淚不停打轉:「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必與蒙古聯姻,也不必一開始就失去了機會。」


    胤誐傻眼了,這怎麽就哭了?他連忙抬手又放下,手足無措地在原地打轉,方才心中生出的小情緒全散了。


    樂希掐得腿上肉都快掉了,又努力擠出幾滴眼淚,哽咽道:「十哥,日後若有意外……額涅、十嫂、我、還有你膝下兒女、府中妻妾,沒有誰能獨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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