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舟沉聲道:「既是希姑娘要開設書院,不如聘請那些學識淵博的舉人,在下隻對四書五經有涉獵,再多的就不知曉了。」


    樂希搖搖頭說:「我開設學院並不是為科舉,也不是為掙那一兩三錢,我打算收留些無家可去的孩子,隻要教他們識字知理,再謀些手藝就好。」


    關於科舉每朝每代都有律法,身為女子,或是賤籍以及二三代內是賤籍或是商籍的這類人,都不能參加科舉。


    樂希沒想著培養一批秀才舉人,也沒打算靠著書院賺錢。隻是想起柳蓁蓁和那兩個被賣的小姑娘,以及外城街道上四處流浪乞討為生的乞丐,她就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做些什麽。


    若是這輩子投生到窮苦人家,樂希或許完全不會想這些,但如今自己溫飽不愁,這些年攢下的小金庫開幾十個書院都不成問題。


    她既然用了「烏希哈」的身體,盡餘力做些什麽也算是為她來生祈福了。


    「此事在下自然願意,不過……」容舟端起苦茶麵不改色地飲了一口,細長的眼尾彎了彎,淺笑道:「希姑娘就不用付工錢了吧。」


    他很少這麽笑,笑起來眼中帶著幾分意氣風發,看不見昔日那副老成模樣,瞬間讓人意識到他如今也不過束髮之年。


    樂希腦子裏沒什麽多餘的想法,就是覺得容舟笑起來很好看,用漂亮來形容也絲毫沒有不妥。


    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笑笑說:「工錢還是要付的,不然我不是成一毛不拔的資本家了。」


    容舟神情疑惑:「資本家?」


    樂希輕咳了聲說:「沒什麽,反正工錢是要付的,不然這事我自個兒做去。」


    容舟思索片刻,隻好點點頭應下,「好吧,不過我如今手頭富裕,日後的工錢先存放在希姑娘那裏,急需用時再取,如何?」


    樂希有些不解:「為什麽放我這兒?」


    容舟麵不改色地胡謅:「在下師弟……花錢大手大腳,生性質樸如孩童,容易遭人欺騙,所以在下一直對他宣稱手中銀錢隻夠溫飽。」


    樂希想想他小師弟的性子,瞬間不疑有他,應聲道:「那好吧,我就先幫你收著,不過也不會替你收太久,到每年年尾我就會讓人給你盡數送來的。」


    說完她又添了句:「我會找人去挑個合適的宅院,等年後再讓人翻修一下,改改布局,到時候院裏需要採購的書本用具就要麻煩你幫著挑選了。」


    容舟頷首:「好。」


    樂希忽然想起什麽,起身從明心手中接過盒子推到他麵前,微眯著眼睛笑道:「新年禮物。」


    容舟想也不想地推辭:「這不合適……」


    樂希哼聲道:「你若是不收,那紅珊瑚串子我也不好收下。」


    容舟:「這……」


    樂希垂下頭,再抬起時眼中含著淚花:「一份新年禮物而已,是是不是厭煩我所以才不願收?」


    「我!」容舟猛地站起身,有些手足無措:「在下不曾如此想過。」


    樂希瞬間變臉,笑嘻嘻道:「那我就先走了,哦對了!我還讓人帶了些糕點,你和師弟撿些喜歡的吃,剩下的都分給那些孩子們吧,給那兩個小姑娘多分點,我記得她倆挺愛吃甜食的。」


    容舟欲言又止,最後到嘴邊隻凝成了一個:「好。」


    「不用送。」樂希說著便帶著明月明心心滿意足地離開,嘴裏還哼哼著小曲兒,隻是東一句西一句,誰也聽不出原版唱的什麽。


    說著不用送,容舟還是一路隨著,將幾人送到馬車處才罷,見樂希上了馬車才拱手一禮折身回去。


    容舟一路走到門前,正要推門進去時忽然想到什麽,疑惑地喃喃了句:「小姑娘?」而後又兀自搖搖頭,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


    喊著旁人小姑娘,自己不也是個小姑娘嗎?


    ——


    再說樂希這廂回了宅邸後就沒再出過門,整日裏除了捯飭後院那幾塊地,就是在廚房裏看人做菜,順便再讓人試試照著係統送的菜譜做菜。


    宮宴設在年三十的晚上,樂希本來是想著一早入宮,到宮中給康熙幾個妃母請個安,再同額涅說說話。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年三十的前一天上午,樂希用過早膳後正縮在暖和的被窩裏,結果沒多久就被從明心從窩裏挖了出來,說著貴妃差人傳信讓她進宮一趟。


    貴妃行事想來沉穩,如此倉促還是頭一回,樂希想著莫不是出了什麽事,便利落地拾掇完套車進宮。


    人剛進宮門,早早守著的宋嬤嬤便上前來領著她往永壽宮去,一路上邊走著邊講著事情的來龍去脈。


    樂希聽了一路算是聽明白了,和四哥一樣,她的親哥哥老十府中也因為後院鬧騰起來了,不過這具體的事情經過,倒是和四貝勒府上不甚相同。


    明心聽完也是神情複雜,難以置信道:「宋嬤嬤,您的意思是說:十福晉把出喜脈後,主動求娘娘給十爺賜幾個格格,然後十爺不知怎麽大發雷霆,和十福晉打……起了爭執?」


    宋嬤嬤左右看了看,確認附近沒人才壓低聲音道:「準確來說,是十爺打算動手,結果被福晉按著……咳,單方麵起了爭執。」


    樂希沉默了,靈魂發問:「十嫂能按住十哥?」


    明月附和道:「奴才瞧著十福晉有些瘦弱,怎麽也不像是個力氣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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