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盛說完就要跪,蕭元嗣忙把他扶住。


    「我會救你的父親。」


    「多謝公子!」


    「但是」,蕭元嗣話鋒一轉,說道:「我也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程盛毫不猶豫地說道:「我願意!」


    「但這件事很危險,可能會讓你喪命。」


    「那也好過骨肉分離,像一具行屍走肉苟活於世。」


    「好,記住你說的話。」


    蕭元嗣得到了滿意的答覆,繞過他走到欄杆邊,聽到樓下喊著「五兩一次」,他看了眼程盛,開口說道:「我出五十兩。」


    樓下一片譁然,紛紛向上看去,好奇最近是怎麽了,人傻錢多的土大款一個接一個冒出來。


    「好,這位公子出價五十兩,還有其他人要出價嗎?」


    「我!」本以為不會再有傻大款出現了,結果隔壁廂房傳出一道稚嫩的聲音:「我出六十兩!」


    隔著一塊布,看不清裏麵坐著什麽人,但能上樓上雅座的人,來頭肯定不簡單。


    蕭元嗣不管那麽多,也不怕惹麻煩,這個國家裏還有誰能高過他這個君王身份,於是繼續出價:「七十兩。」


    「八十兩!」


    「九十兩。」


    「一百兩!」


    ……


    競價很快來到五百兩大關,隔壁那人似乎和他槓上了,咬著他競價。


    樓下眾人早已從對兩人出手之大方的震驚轉為了下注看戲。


    蕭元嗣不由得皺眉,看向隔壁那扇門,心裏嘀咕道:該不會是碰上了賣家請的托?那可就麻煩了。


    就在這時,小廝匆匆從樓下來到他身邊,麵露歉意地彎腰小聲說道:「這位公子,可否放棄這個奴隸,待會還會有更優質的貨品的。」


    蕭元嗣問道:「為何非要我放棄?」


    小廝左顧右盼了一下,聲音壓的更低了:「因為隔壁那位是皇室中人,公子還是避其鋒芒,莫與他起衝突的好。」


    「皇室中人怎麽會親身出現在這裏?」


    「哎呀,那個奴隸擅長馴養蟈蟈,而這位貴人也喜歡玩,原本那個奴隸就是在貴人府裏的,不知怎地被發買了,可是貴人不捨得,又跑過來要把人帶回去。」


    蕭元嗣又問:「可知他是誰?」


    他就說是哪個兔崽子在和他搶人,敢情是自家的。


    「這個小的就不便告知了。」


    話音剛落,蕭元嗣正在想皇室裏有哪個小兔崽子不務正業跑來這種地方撒錢玩,隔壁的房門突然打開了。


    「別攔著我!」隨著這道怒吼,少年半個身體從廂房裏探出來,侍衛拚命攔著他,不讓他因一時衝動跑出去丟人。


    「殿下,一個奴隸而已,不值得你費心,皇室臉麵更加重要啊!」


    「你敢教訓我?!!」


    少年的叛逆心瞬間被激起,用力將袖袍從侍衛手中抽出,疾言厲色地訓斥道:「滾!天底下除了我皇叔沒人可以對我說教!你不讓我去看誰在和我搶人,我偏要去看!」


    「殿下!不可啊!」


    「滾開!再不放手我打死你!」


    蕭元嗣看著正在拉扯的兩人,對少年的背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是誰呢?


    少年也感覺到背後的幾道視線,偏頭看去,隻和蕭元嗣對視幾秒,那股子無法無天的氣勢瞬間偃旗息鼓。


    他立刻慌張地撒開手,負在身後,在蕭元嗣的凝視下低下了頭,乖巧可愛的仿佛方才那個跋扈到囔囔著要殺人的情景是個錯覺。


    原來是你小子啊!


    蕭元嗣忽然想起來了,之前文官們造反失敗,他恨這群草包,一怒之下把康王一起罰了,說是罰,其實就是不許他再渾渾噩噩過日子,指派了學富五車的先生去教習他的功課,沒想到這小子為了個奴隸居然偷偷跑出來了。


    至於奴隸問題,當時蕭元嗣聽說康王喜歡賣奴隸陪他玩,覺得這孩子年紀輕輕怎麽就能接觸人口買賣這種少兒不宜的事情呢?於是讓他把府中奴隸全部放了。


    如今看來,放是放了,但又沒有完全放。


    看著乖巧如小雞崽子等待他下一步命令的康王,蕭元嗣突然理解了父母為何會對玩遊戲不寫功課的孩子破功怒吼。


    真是,恨其不爭。


    蕭元嗣嘆口氣,問道:「這位小公子,你的功課寫完了嗎?」


    康王臉色一白,結結巴巴地說道:「做、做完了。」


    他偷偷看了眼蕭元嗣,立馬又說道:「哦!我突然想起來先生又布置了新的功課,我要趕快回去了,就先和各位告辭了。」


    臭小子腳底抹油了一樣跑的倒快。


    蕭元嗣搖搖頭,重新將心思放回台上。


    沒了康王這個勁敵,拿下那個奴隸是輕而易舉的事。


    看到程盛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衝到台上把父親帶走的模樣,蕭元嗣拒絕了小廝把人馴養一頓再送到府上的請求,直接把人帶了回去。


    請的大夫很快到了,蕭元嗣在屋外等著。


    不多時,大夫從裏麵出來了,對蕭元嗣搖了搖頭。


    「救不了?」


    「油盡燈枯,神鬼難救。」


    「知道了,辛苦大夫了。」


    送走大夫,蕭元嗣聽到草屋內傳來隱隱約約的啜泣聲,剩下的時間該留給他們父子獨處。


    如果隻是重病,但可以醫治,他還有辦法挽回一二,但若是生死,那便絕不是以人力可以撼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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