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普通□□的聲音不同,槍口加了□□。


    「硌達——」頭骨被擊碎。


    冉冉後腦勺往前傾,鬆了手,身體搖晃幾下,一股溫柔的液體從腦後流出,沿後脖頸一路向下,浸濕了後背衣服,很快在地上匯聚成了一攤刺眼血泊。


    幾秒之後冉冉頹然倒在血泊裏,睜著大眼睛,灰敗的瞳孔失焦望著頭頂的水晶吊燈。


    她到死都不知道是誰殺的她。


    塗散朝她邁出一步,可想想,又退了回去。


    這種沒有多少痛苦的死法已經是對她最大的仁慈,與其落到白墨或者警方手裏,不如就這樣懵懵懂懂的死去,正如她迷茫的一生一樣,飄搖不定無所歸處。


    樓上,章純然並沒有把槍口收回,調轉對準丹刀。


    白墨朝她點點頭,章純然明白,食指搭上扳機,居高處瞄準丹刀不可置信且憤怒的臉。


    這一槍,徹底將雙方的臉皮撕破了。


    丹刀更是惱羞成怒,「背地裏陰人的混蛋!你還挖了我多少人!」


    「彼此而已。」白墨餘光掃了下冉冉的屍體。


    第一滴血已經出現。


    一根根繃緊的弦綁在大廳眾人心口上,手心都是汗,精神高度集中到可以清晰的聽到心跳急促如鼓聲,火藥味、汗臭味和血腥味充斥空間,和外麵夜色一般濃稠沉重。


    他們今日勢必要在這裏分出個高下生死。


    白墨設陷阱引丹刀出來,丹刀又何嚐全心全意信任他,帶足了人手才敢從洞裏探出腦袋。


    大廳裏兩方人馬數量上相差不大,場地又狹窄,打起來一定是兩敗俱傷,所以都不敢輕易動手,他們怕死的很。


    ——真正的較量在外麵。


    白墨的埋伏布局和丹刀的人馬,誰更勝一籌,能活著見到明早太陽的就是誰。


    在他們緊張對峙的時候,唯一與這裏格格不入的塗散還在悠閑把玩那個按鈕。


    他們視彼此為最大威脅,完全沒有注意到躲在角落裏的塗散的異常。


    槍聲終結了黑夜的寂靜。


    ——由遠及近,一片接一片密集的戰鬥聲朝這邊迫近,動靜越來越大,餘波貼地奔湧而來,玻璃窗被震的「嘎吱」亂抖。


    最終飛來一顆流彈,玻璃轟然碎了滿地。


    戰鬥已然到達白熱化階段。


    大廳內的人下意識咽了咽喉嚨,太渴太慌了,血液都要被蒸幹了。


    槍林彈雨中有個人跌跌撞撞推開大門闖了進來,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一身的血,像條被扔在岸邊等死的魚絕望拍打尾巴。


    其他人可不管他要死還是要活。


    白墨:「誰贏了?!」


    丹刀:「誰贏了?!」


    那人咳出一大把血,虛弱喊道:「快……快跑……」


    丹刀怒了,「到底是誰贏了!」


    「都,都不是……」


    「條子來了,兄弟們快撐不住。」


    丹刀從懵圈中回神,當即怒不可遏地看向白墨,「你為了殺我,居然把警察引過來了!」


    「你瘋了是吧?!」


    「我看你真的是腦子有病!精神病!」


    「你腦子才有病!」白墨怒斥:「都什麽時候還在無能狂怒!」


    丹刀一口氣堵在胸口,滿臉通紅。


    白墨少見的嚴肅凝重,眼下情況對他來說著實棘手。


    對付一個有勇無謀的丹刀,他可以遊刃有餘,但是警察是一被咬上就死都甩不掉的大麻煩,哪怕甩了,也要缺胳膊少腿,痛不欲生。


    聽著愈來愈近的槍聲,白墨清楚知道那不是自己人在開槍,他們的槍聲已經湮滅在警方的攻勢下。


    到底是誰在後背算計了他們所有人?


    一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玩的如此漂亮。


    身邊有城府這麽深的人他怎麽會看不出來?!


    是誰?到底是哪個混帳東西?!


    白墨驀地想到了某個人,往旁邊看去,那個角落裏早已空無一人。


    「我在這裏。」


    塗散的聲音在他們頭頂響起,樓上,他和章純站在一起,笑著和他擺了擺手。


    像是和他們打招呼,也更像是在和他們……嘚瑟。


    白墨沉聲:「下來。」


    塗散隨意靠在欄杆上,「別呀,在上麵看你們狗咬狗特有意思,下來了,你們不得把我撕了。」


    見白墨拉了臉,他故作害怕的往章純然身後躲了躲。


    章純然甚至有袒護他的意思。


    好啊,原來不止他一個人策反了章純然。


    白墨臉色徹底陰沉。


    此時,丹刀也反應過來了。


    「是你通風報信!!」


    他的槍口立刻從白墨轉向塗散,手背上青筋暴起,隨時可能開槍。


    塗散不急不慌拿出按鈕,在他們慌亂緊張的注視中晃悠,明知故問道:「你們說,我要是按下去了,會怎麽樣?」


    丹刀:「你最好別那樣做,不然等我出去,一定讓你後悔來過這世上。」


    「你在威脅我?」塗散笑了笑,做勢按了一小寸,下麵的人臉色臘白,看的膽戰心驚,恨不能衝上去砍了他的手。


    「搞清楚,現在是我在威脅你們。」塗散語氣平靜,像劊子手在臨刑前漠然俯視即將他下刀的囚犯,但他的眼神裏又透露著瘋狂。


    這群草菅人命、無惡不作、拿親人性命脅迫人的傢夥,現在也成了他的階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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