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嫡福晉那拉氏被李桂芳嚇得臉色蒼白,一旁的陳嬤嬤也有些害怕發抖,卻還緊緊扶住身邊的自家主子,胤禛眯著眼睛,轉了轉大拇指上的扳指,喊了聲蘇培盛,蘇培盛就顛兒顛兒的過來複命了。


    “爺,福晉來了。”蘇培盛回話之後就站在一旁,低著頭不再言語。


    “去給福晉搬把椅子來。”胤禛的話一出,蘇培盛應了聲是,不慌不忙的指使著小太監們搬了把椅子放在胤禛不遠處的下手。


    “給爺請安,爺吉祥!”嫡福晉那拉氏被陳嬤嬤攙扶著,兩個人慘白著臉色走上山給胤禛請安。


    “起吧!坐。”胤禛不願意跟她墨跡,他一向是個辦事快、狠、準的人,所以這件事兒他也想以最快的速度查個水落石出。


    “謝爺。”嫡福晉那拉氏心裏放心了些,畢竟爺給了座位,那說明爺心裏是有她的,是相信她的,即使不是為了她,為了孩子,爺也會信她。嫡福晉那拉氏摸了摸肚子,那裏麵是她盼望了許多年才得來的孩子,她決不允許有任何閃失。


    嫡福晉那拉氏想起李桂芳剛才的那些話,不住的用手摸著肚子,那裏麵是她全部的希望,絕對不能有事。可她心裏也是害怕的,那些詛咒會不會真的應驗,她心裏不住的祈求,有事兒就報應在她的身上,她的孩子是無辜,是她渴望了好久的。


    胤禛聽著蘇培盛的稟告,眼神冷的不能再冷,仿佛一把利刃生生的插在了嫡福晉那拉氏的心上,她覺得一切都完了。可是,當她的手摸到肚子的時候,她知道她還有一個翻盤的機會,那就是肚子裏的孩子,隻要她生下嫡子,那麽她就不會被爺厭棄,就還有機會慢慢奪回爺的心。


    胤禛站起身,看也不看嫡福晉那拉氏,冷聲吩咐道:“福晉胎氣不穩,需要好好休養,從今日起,將格格馬佳氏抬為庶福晉,幫助福晉掌管府中事務。福晉,你就好好在蘭苑養胎,什麽都別多想,府裏的事兒有其他人操心。福晉身邊的奴才照顧福晉不力,致使福晉身體虛弱,胎氣不穩,拉下去杖斃。格格李氏自大格格病逝後神智不清,如今更是病入膏肓,就在和苑東廂好好養病。”


    胤禛的吩咐一下來,就有杖刑太監上來堵住了陳嬤嬤的嘴,將她拖了下去。嫡福晉那拉氏哭著求胤禛饒陳嬤嬤一命,那畢竟是她的奶嬤嬤啊!可是胤禛聽也不聽,吩咐蘇培盛將嫡福晉毫發無傷的送回蘭苑“養胎”,生產之前不得任何人探望,蘭苑也不得有任何人進出。


    蘇培盛帶著幾個粗使婆子使了巧勁兒將嫡福晉那拉氏弄回了蘭苑看管起來,而早就知道自己下場的李桂芳老老實實的被帶了回去,不久後就傳來她吞金自盡的消息。


    夕陽西下,鳥倦歸巢,落日溶金,那麽吵鬧的一天過去了,死的死,禁足的禁足,隻有婠婠依舊沉睡在自己的夢裏,沒有醒來。


    胤禛簡單在雅閣吃了點兒東西,便進了屋子守著婠婠了。這一天下來,胤禛的心情不可謂不沉重,他沒有想到女子之間的爭鬥居然比男人朝廷上的勾心鬥角不吵分毫,有的時候甚至更加恐怖,殺人於無形。


    不到二十歲的年輕雍正帝,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對他打擊最大的還不是後院兒的這些事兒,而是索額圖居然利用李氏放印子錢的事兒想要抓住自己的把柄,並且為之擴大化。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太子爺的左膀右臂,而汗阿瑪也是將自己作為太子爺以後的班底在培養,也對自己不斷要求,成為一個輔助未來天子的良臣賢王。他從來沒有過二心,無論是對太子爺還是汗阿瑪,他都是一心一意的忠心輔佐。可是如今,他困惑了,索額圖的打壓讓他懷疑汗阿瑪選擇的太子,會不會在不久的將來,登基為帝之後,對自己信任,就像福全皇叔和汗阿瑪一樣。


    他低低的,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其中的沉重,懷疑和苦惱不足為外人道。脫下衣服,躺在婠婠身邊,給兩人蓋上夾被,將依舊沉睡不醒的女子抱在懷裏,那樣的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好像他抱著的是最重要的珍寶。


    將頭放在婠婠的肩頭,鼻尖兒輕輕蹭著婠婠涼涼的耳垂,如白玉般的地剔透,清涼滑膩的觸感讓胤禛忍不住含在嘴裏輕輕舔舐著,耐心的從耳廓到臉頰,輕吻像是羽毛般落在臉上,神情溫柔的讓人忍不住心酸。


    “薩伊堪,爺想好了,想好你的漢名是什麽了。你那麽喜歡漢人文化,肯定喜歡漢名。爺想了許久,就叫婠婠吧,好不好?”


    胤禛撐著頭,側身看著躺在身側的少女,美麗的如精靈般,花一般的嬌嫩豔麗,水一般的清靈秀麗,帶著少女的清純與女人的嫵媚,他的薩伊堪,他的婠婠。


    “婠者,體德好也。它的意思就是說,體態綽約,品德美好,我的薩伊堪當得起這個字。”


    “所以,婠婠,快點兒醒吧!”


    胤禛難得一見的脆弱在此時盡顯,沒有任何人看見他的失態,陪著他的隻有他的婠婠,他的昏迷不醒的小福晉。


    夢中的婠婠抱著自己坐在陰癸派的桃花樹下不住的哭泣著,像是個迷了路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婠婠,婠婠……”是誰在叫她?!婠婠慢慢止住了哭泣,將滿是淚水的臉抬起,四下尋找,可是卻看不到一個人。她失望的低下頭,想要繼續哭泣,可是那個聲音緊接著繼續想起,“婠婠,婠婠……”


    婠婠猛然站起,她這次聽得很清楚,是有人在喊她,不停地喊她,到底是誰呢?她著急的在桃花林裏尋找著,可是怎麽也找不到,隻有那清晰的喚著婠婠的聲音,是那樣溫柔的讓人心酸,想要流淚。


    “婠婠。”祝玉妍忽然出現在婠婠身前,她笑著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徒兒,“婠婠。”


    “師傅!”婠婠驚喜的朝祝玉妍撲去,可是卻撲了個空。她委屈的看著空中的祝玉妍,眼眶紅紅的,以前隻要她受了任何委屈,都會趴在師傅的膝頭,讓師傅摸著自己的長發,自己的頭,自己就會不在感到委屈,就會無比的安心。可是……“師傅,您是不要婠婠了嗎?”


    祝玉妍失笑,“怎麽會呢!婠婠永遠是陰後祝玉妍最疼愛的徒弟,但是婠婠,你該長大了,你的世界不是隻有師傅,陰癸派,還有那個不愛你的徐子陵。婠婠,去好好生活吧,用心好好生活,做回那個肆意的婠婠。”


    還沒等婠婠回答,祝玉妍一揮衣袖,婠婠的麵前便出現了一道布滿奇花異草的,馥鬱飄香的道路。


    “婠婠,跟著光走,師傅知道婠婠永遠不會讓師傅失望的。陰癸派的女人,永遠沒有軟弱。”


    說完,她就消失在了婠婠眼前。


    婠婠看著那條好似無盡的道路,又回頭看了看師傅消失的方向,那裏像是走馬燈一樣輪回轉動著她的一生,她的愛情,她的陰癸派,還有她的結束。


    陰癸派的女人,從不知軟弱為何物。師傅,婠婠不會給陰癸派丟人的。在踏上回程道路的那一刻,婠婠身後的世界轟然倒塌,那些影響像是灰塵被風吹散,風揚起她的長發,足間的金鈴發出悅耳的響聲,白衣獵獵的風華裏,婠婠浴火再生。


    她傲然立於那好似無盡的道路中央,每一步走的踏實且堅定,沒有什麽能夠阻擋她再一次的重生,也沒有什麽能夠阻擋她從最深的夢境中醒來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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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循著聲音,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雙漆黑深邃,清冷卻也溫柔無比的眼眸,他喚著她:“婠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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