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寧猛地大喊一聲:「住手!」


    「嗯?」錢三緊急停住, 舉著鋤頭問:「怎了?!」


    晏寧:「紅薯隻能用鋤頭慢慢刨, 哪能像你這麽挖啊, 這一鋤頭下去紅薯不都得被你挖斷了嗎!」


    「哦哦。」錢三連忙收回鋤頭, 道:「那你先給我們演示演示。」


    「瞧著點。」晏寧先是拿鐵鍬在田壟上挖了幾鏟子,田壟上的泥土本就鬆散,鏟了幾下就差不多全塌了下來,然後再用鐵鍬將泥土扒拉開,幾個埋在根莖下緊緊貼在一起的大紅薯頓時裸露在眾人眼前。


    「好大的紅薯!」魏承驚喜不已,伸手過去比劃著名:「比我的手還大哩!」


    錢三伸長了脖子:「快快快,拿出來瞧瞧!」


    「看見紅薯之後將它們拔出來就行,如果拔不動的話可以握住它在土裏晃一晃,晃鬆後就能連根一起拔出來了。」


    一個、兩個、五個、八個、十個……一條完整的根莖下收穫了十個大小不一的紅薯。


    許士傑也新奇地拿起一個紅薯左右看看,沒想到一根藤竟然能結那麽多個紅薯,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是難以置信,


    「這一畝地大概能收多少個?」他問。


    「幾千個吧。」晏寧答。


    「嘶,真是寶貝啊!」錢三驚嘆一聲,接著幹勁滿滿道:「這裏交給你們,我去刨另一壟。」


    許士傑吳文和王東李四等人也一人挖一壟,熱熱鬧鬧地忙碌起來。


    「哈哈。」魏承拿著一根發育不良的紅薯仔笑咯咯道:「阿寧你看,這個紅薯還沒我手指大哩。」


    晏寧逗他:「大紅薯給大人吃,小紅薯給小孩吃,午飯的時候你就吃這些小的。」


    「那不行,我也要吃大的!」魏承一屁股坐到田壟上,邊用手扒土邊哼哼道:「小的留給笨蛋妹妹吃!反正她吃了也不長肉。」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嫌髒。」晏寧皺眉道:「不許坐地上,也不許玩土,弄得一身髒兮兮的,回去你阿娘不得揍你一頓。」


    「下地幹活哪有不髒的啊。」魏承反駁他:「你看大人不也拿手扒土嗎?就你瞎講究。」


    「……」正試圖用手指摳出紅薯的董大人默默收回了手指。


    晏寧擼起袖子:「小兔崽子你又皮癢了是吧?」


    「哇——」魏承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遠離晏寧,「許大夫,我要和你一塊挖……」


    許士傑:「……」鬥不過你舅舅你就來禍害我是吧。


    晏寧懶得管他了,轉身和董元卿道:「我來挖吧,大人幫我把挖出來的紅薯撿到籮筐裏就行。」


    董元卿點點頭:「好。」


    日漸高懸,熱浪逼人,掛在天上的大火球仿佛要將大地烤得冒煙了。


    所有人熱得汗流浹背,衣裳被汗水浸得濕透。


    晏寧實在是扛不住了,招呼眾人先回屋納涼,不然這樣下去鐵定是要中暑的。


    木屋後院有口井,挨著皂莢樹不遠。夏季從井裏打出來的井水清涼無比,沁人心脾,掬起一捧往臉上一潑,暑氣瞬間消散無形。


    一群人聚在井邊洗臉擦汗,錢三不住往廚房裏頭張望,問晏寧:「紅薯還得煮多久才熟啊?」


    晏寧好笑道:「快了,再等一會兒就好。」


    「那感情好。」錢三搓搓手,期待不已道:「我都快等不及了。」


    等不及的不止他,還有魏承。


    小兔崽子從廚房裏跑出來,火急火燎地沖晏寧嚷嚷:「阿寧,紅薯皮都煮破皮啦!你快來看看好了沒有!」


    晏寧探頭往鍋裏一瞧,點頭道:「應當是熟了,拿個簸箕過來。」


    魏承熄了火,找來一個裝菜用的大簸箕給他。


    不肖片刻,裝滿紅薯的大簸箕被端到屋裏,呈到桌上。


    剛出鍋的紅薯還冒著騰騰熱氣兒,有幾個皮都裂開了,露出裏麵黃橙橙的誘人色澤,綿軟細膩的口感和香甜的滋味更是讓眾人讚不絕口,嘖嘖稱奇。


    許士傑:「沒想到土裏也能長出這麽好吃的糧食,真是長見識了。」


    魏承:「嗯嗯,好吃!紅薯比玉米還好吃!」


    許士傑樂道:「你這叫喜新厭舊,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了?」


    魏承:「沒忘哩,兩個我都愛,哈哈!」


    錢三:「不過煮紅薯的確不比烤紅薯好吃,烤紅薯更香,更甜。」


    許士傑和魏承等人齊齊扭頭看向他,「官爺吃過烤的紅薯?」


    「是啊。」錢三露出幾分快人一步的得意,指指晏寧,說:「有幸嚐過一回,是他烤的。」


    「哼。」魏承癟嘴,不服氣地叫嚷起來:「阿寧,我也要吃烤紅薯,錢官爺說了烤紅薯比煮紅薯好吃,你也給我烤,我要吃烤紅薯。」


    許士傑添亂:「加我一個。」


    錢三:「還有我還有我。」


    「行了行了,晚上回去就給你們烤。」晏寧沒好氣地嘀咕:「一個個的,比祖宗還難伺候。」


    有了上午積攢的經驗,下午挖的時候就快了不少。


    盛夏時節,晝長夜短,眾人一直挖到日暮時才收工。一天下來收穫滿滿,光是大個的紅薯就裝了四筐。四筐紅薯又被平均分成了六筐,而錢三和許士傑還有王東擔起了挑夫的重任,負責將這四筐紅薯挑到木橋去。


    一行人來時風風火火,回時步履沉重。由魏承牽著馬走在最前頭,馬背上馱著兩袋小紅薯。三個挑夫走在中間,晏寧背著背簍和董大人走在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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