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些喪氣話,好好複習吧。」戳了戳裹得嚴嚴實實的趙迪,夏亞南拿著數學卷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魏老師還等著我們呢。」


    「唉,也是。」磨磨蹭蹭了好半會, 趙迪才把腦袋從羽絨服帽子裏探出來。滿足地摸了摸黑色的大羽絨服,她道:「魏老師眼光真好。」


    國慶節之後沒多久,趙父和夏父又開始到學校門口守著了。她倆不敢出去,魏老師也不敢再讓她們踏出校門一步。但她們隻有夏天的衣服, 秋冬的衣服一件都沒有, 總不能穿著半截袖過冬吧?思來想去, 魏老師也隻得拿著她們的身高體重表, 朝店員比劃著名給她們買了同款的羽絨服, 託了姚老師給她們捎過來。


    估摸她倆學習比較忙,應該沒有時間洗衣服,魏老師便都買了黑色的,保管一個冬天不洗都看不出來髒。


    這下可方便了趙迪。她的襪子一向是包得裏三層外三層,用塑膠袋裹得比她自己都嚴實,一攢一個星期,等到了周末再一塊洗。看著隻有淺色羽絨服的劉晞玉和胡燕天天苦哈哈東擦西洗,不用洗的黑色羽絨服便成了她每天的快樂源泉。


    不過雖然羽絨服不用洗,但起床也是個麻煩事。還有背不完的政史地,更是能要了她的命。


    大課間休息的空檔,看著蔫頭耷腦、像個老舊背誦機器的趙迪,夏亞南忍不住小聲問道:「舒舒姐,你能幫幫她嗎?是不是讓她理解著背會好一點?」


    聽趙迪背了一個學期,她也感覺出來了。趙迪不是不想背,她是真的怎麽背都背不下來。而且兩人互相講題的時候,她感覺她和趙迪的思維方式南轅北轍,仿佛是兩套功能毫不相幹的精密儀器。


    「恐怕有點困難。」嘆了口氣,舒曜搖了搖頭,「背東西是文科的基本功。隻有在背下來的基礎上,才能去談進一步的理解。趙迪是典型的理科思維,你應該也能感覺出來,她與文科的這些東西很難產生共鳴,對這些東西也根本提不起興趣來。與其硬讓她理解,還不如索性直接背,這樣效率還高。」


    「那這可怎麽辦?」夏亞南不自覺便替趙迪頭疼,「離我們文理分科還要半年呢。」


    她和趙迪的優劣勢都十分明顯。


    除了第一次入學檢測,她們中間還進行了期中考試。雖然她的名次往前進了一位,但包括數學在內的理科其實都學得挺吃力。舒曜雖然能在政史地上點撥她,但遇上數理化也沒轍,隻能建議她多刷題錯題。趙迪的政史地也是吃了大虧,要不是有數學和物理撐著,她一準掉出前五了。


    「這半年該怎麽學怎麽學,時間過得很快的。」舒曜安慰道,「趙迪的數理化那麽好,這次考試肯定沒問題。」


    看著語文課文,夏亞南還是有些悶悶的:「可她語文和英語也不好啊。」


    見她這幅模樣,舒曜也有些犯愁。嘆了口氣,她道:「要是實在不行,我就給她講講吧。不過先說好啊,我不是專業的文科老師,水平有限。如果把她繞暈了,那概不負責。


    」


    一旦進入這個世界,她的所有能力就都會被封印。雖然當年是六角場家教中心的「名師」,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講出來。不過夏亞南給學屋裏的孩子講題講得挺不錯的,應該不至於把趙迪給繞暈吧。


    「真的嗎?」見她應允,夏亞南眼睛一亮,「舒舒姐,那我的數理化……」


    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舒曜毫不猶豫地把皮球踢給了趙迪:「數理化技術哪家強,章東石安找趙迪。近百本輔導書的經典例題供學員實習,試學一月不收任何費用……」


    雖然已經聽過了好多遍,但再一次聽到這句話,夏亞南還是忍不住想笑,笑過之後又有些嘆氣。


    舒舒姐的文科有多厲害,她是親眼見識過的。教她學歷史和寫作文的時候,舒舒姐博古通今,旁徵博引,連千度都沒她腦子裏的東西全,隻要她願意給趙迪講,肯定能解決燃眉之急。隻可惜舒舒姐不肯給她講數理化,堅稱她的理化生一概不通,數學之所以考得還行,純粹是章東省的文科數學卷太簡單,讓她撿了個大便宜。


    可她一直覺得舒舒姐既然能考上六角場,那數理化肯定差不到哪裏去。不肯給她講題的話,大概也許可能是……想督促趙迪那個懶鬼多活動活動她的舌頭?


    正這麽想著,她幾乎以為背書背進了冬眠狀態的趙迪忽然湊了過來,指著「花落意難堪,向泥中,著意銜」這句,拿著薛銀星教材全解頂上了她的鼻子:「為什麽燕子不銜泥卻銜花啊?」


    夏亞南湊眼去看,卻還沒看完,趙迪便整個人都蔫巴了:「下麵不都說了嗎?『千般訴說,隻有老僧諳』,我又不是老僧,哪能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看她這副見風流淚,遇花傷神的模樣,夏亞南忍不住便想笑。連聲呼叫舒曜,她道:「舒舒姐,舒舒姐?」


    因為一時心軟,答應了她給趙迪講題,本來已經打算進行冬眠的舒曜被迫上線。


    粗略掃了一眼,題目倒是不難。清了清嗓子,她便根據以往講題的經驗,一本正經地講了起來。可還沒說兩句話,趙迪便打起了第二個哈欠。


    舒?五角場家教中心名師?曜遭遇了職業生涯中第一次滑鐵盧。


    出師不利的舒曜決定先給她提提神。


    「這詩寫的是東晉的王謝兩家,不過他們發跡從西晉就開始了。那個時候的文人都講究名士風度,還喜歡磕五石散——知道西晉的阮籍嗎?這傢夥好酒,常常到家附近的酒家買酒喝。那酒家的女主人年輕貌美,他總喜歡看人家,常常和朋友喝完了酒,便躺人家旁邊睡覺,後來被人家的丈夫知道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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