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織織低了低眉:「阿姨,我先出去了。」


    無人回應她。


    但也不需要誰的回應,她對著鄭曉的方向禮貌地躬了躬身,然後轉身離開。


    跨出屋子時,她特意帶上了門。


    -


    餘織織坐在屋外長廊的休息椅。


    聚精會神地,像個忠誠的守衛者。


    過了沒多久,季父出現在長廊,餘織織連忙迎了上去。


    她站在他身前,斷住了他前行的腳步,她微笑道:「叔叔。」


    季父眼底有些戒備,他的目光掠過餘織織頭頂往後探去,開門見山道:「是誰在裏麵?」


    餘織織坦言:「是季景臨和魏淩。」


    季父臉色黯了幾分,烏黑的瞳孔在眼眶轉了幾個來回。


    而餘織織仰麵大方地盯著他,她在他的眼神裏讀到了擔憂。


    「叔叔不用擔心,阿景是個有分寸的人。」她說。


    季父往右側挪了挪步子,餘織織緊隨其後側過身體,再次攔住去路。


    餘織織請求道:「阿景正在做他八年來最想做的事情,這也是叔叔想要做的事情,叔叔比他煎熬得更久,一定能體諒他的孤注一擲,我相信阿景,請叔叔也相信他,好嗎?」


    季父斂眉肅目,直言道:「魏淩是個變數。」


    餘織織目光堅定而誠懇,再次請求道:「阿景是您的兒子,您應該了解他,他不會打無準備的仗,現在子彈已經上膛,強行鎮壓隻會令他遭到反噬,讓他更沒了勇氣。」


    聞言,季父不苟的臉頰微動,他打量的目光,眼中有了些許認可。


    他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枚塑料分裝袋,交到餘織織手中,說:「他媽媽讓我帶過來的,麻煩你轉交一下。」


    餘織織垂眸,在她的掌心躺著的正是那枚被藏匿在蛋糕中的手鍊——被妥帖收納在分裝袋裏,分裝袋錶麵被擦拭得一幹二淨。


    季父說:「帶你回家的那天,小臨問了我一個問題,我沒有回答他,因為我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後來我想了想,有了答案,大約告訴你也是一樣的。」


    頓了頓,他說:「缺。」


    說完,季父轉身離開。


    餘織織看著他頎長的背影,兩道柳眉蹙起,一頭霧水。


    缺?


    缺什麽?


    缺錢缺愛缺心眼?


    餘織織:「……」


    正思量著,身後的門從裏麵被打開。


    餘織織一驚,心中暗忖:不好,這麽快,難道是談崩了?


    季景臨先走了出來,大步流星,魏淩緊隨其後。


    兩人腳步匆忙,經過餘織織時,有齊齊停步。


    不等她開口,季景臨直白道:「吳根報案了,警察正在去豐運的路上,我現在送魏淩過去先穩住魏正。」


    餘織織指了指不遠處敞開著的房門:「那阿姨?」


    季景臨搖了搖頭。


    餘織織又看向魏淩,魏淩滿臉倦態,神色憔悴,眼角似乎還殘留著幾抹淚痕,與餘織織視線相碰時,他也搖了搖頭。


    餘織織心揪成了一團,但她深知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刻,她把手鍊還給魏淩,說:「你們先趕過去,這裏交給我,我會陪好阿姨。」


    兩人頓首,然後一路小跑著離開。


    -


    大話是說出去了。


    但如何麵對鄭曉,餘織織心底真是沒有底,她硬著頭皮踱步回到病房。


    「阿姨。」餘織織輕聲喚她。


    鄭曉正低垂著腦袋,用方巾默默抹淚,哽咽著應了一聲「恩」。


    思慮良久,餘織織決定盡力一博。


    她擠出一個笑顏:「阿姨,雖然你已經知道了,但我想再次向你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餘織織,我喜歡您的兒子季景臨,我想要得到您的認可,所以您願意勞神聽我講講我和季景臨之間的事情嗎?還有…我是如何認識的魏淩?」她不安地絞著手,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鄭曉點了點頭。


    而餘織織如同得了恩赦,欣喜之色溢於言表,緊接著,她飛速整理了情緒,端正了坐姿,像個乖巧的姑娘,真心實意地渴望得到未來婆婆的喜愛與認可。


    初時,她還不知道從何說起,而一開了口,她便絮絮叨叨個沒完了,想要把她的悸動,把季景臨的好全部說給鄭曉聽,說著說著,她提到了魏淩,提到季景臨對魏淩的忌憚,被他的存在束縛著終日心事沉沉,然後提到她對魏淩的好奇,以及對他前後不一致的行為的震驚,她事無巨細地說著,直到說到她得知兩人口中不一致對於同一件事情的認知,和兩人最終決定聯手的事情。


    「阿姨,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顧慮,」餘織織看向鄭曉,與她對視著,滿目誠懇,說:「但是沒有人需要因為受到迫害而感到羞愧,真正應該羞愧的,是犯下罪孽和抱有偏見的人。」


    鄭曉雙肩一顫抖,眼淚簌簌落了下來,又急又凶,比剛才更甚。


    餘織織看著心一抽一抽的,心疼的緊,幾乎要跟著哭出來,她說:「救贖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救贖的人應當受到榮耀的表彰,大部人的人都會這樣想,為什麽要為了一小部分人陰暗的想法而卻步呢?」


    「阿景很勇敢。」


    「魏淩也選擇了勇敢。」


    「您的兩個兒子都在期待著您的勇敢。」


    餘織織不知何時攢起了拳頭,鋒利的指甲緊扣柔軟的掌心,刺得生疼,這股疼痛隨著血液流動,逐漸蔓延至四肢百骸,痛感互相交錯,又似千萬隻螞蟻在身體內啃咬,既痛又癢,偏偏無可奈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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