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還能喘氣,就沒有什麽能打倒她。


    她就是憑藉這一口氣,撐過了無數個世界,見識過無數人,經歷了無數段人生。


    她一邊跳繩,一邊往杜生病床的方向移動。


    「砰,啪,砰,啪……」


    杜生在病房中聽著外麵奇怪的,不斷靠近的聲音,以為自己快要被殺死了。


    他沒想到實力強勁的自己,會死在這麽一個地圖不大,隻有一層樓的夢魘領域中。


    甚至死的時候連句話都不能交代。


    詭異的蹦跳聲和破空聲越來越近,停在了杜生他們的病房門口。


    門被打開後,蹦跳聲再一次響起。


    杜生艱難地轉頭,想要看看是什麽詭異的東西要殺了自己。


    沒想到看到了正在健身跳繩的雲蘇。


    杜生雙眼都快從眼眶中跳出來了,要不是說不了話,他真的要罵街了!


    雲蘇一邊蹦跳一邊對杜生說:「你現在的問題,其實還是意識的侵蝕,在意識上給了你一種不能動的錯覺,當你真的覺得不能動時,就上當了。」


    她也是在蹦跳中想到的,她越劇烈運動,越覺得身體的掌控力回來了。


    那東西根本不是對他們一行人的身體做了什麽,從頭到尾控製的都是他們的意識。


    杜生畢竟是聯邦隊員,聽到雲蘇的話後很快反應過來了。


    他拚盡全力去移動自己的右手,沒想到真的能動,雖然還是像是木偶一樣僵硬,但能動就說明他能擺脫這種木僵狀態。


    雲蘇見他指不定還要多久,一蹦一跳離開。


    她蹦跳著去到醫生的辦公室,屋內年輕時的丁仁術正在整理分析病例,他不斷翻著各種文獻資料,想要救治病人,希望這些飽受肉/體精神雙重折磨的病人能夠擺脫痛苦。


    這是蘇玉的夢魘,她無意分析丁仁術的經歷遭遇,無意探查是什麽導致了他心態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還是難免覺得唏噓。


    幸好這裏日夜轉換得很快,雲蘇不至於跳好幾個小時的繩。


    天色微亮時,雲蘇蹲守在杜生病房外,裏麵的杜生已經能挪動半邊身子了。


    張婭從護士站款款走來,脖頸高昂,路過門口不遠處帶著口罩的雲蘇時還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雲蘇迅速貼到門邊聽裏麵的動靜。


    「要麽怎麽說同人不同命呢,明明都是一樣的精神病,可有的精神病過得比正常人都好。」


    張婭查房並不細緻,堪堪探了睡著病人鼻息,確定人還正常活著,有些在動彈的病人,她連靠近的動作都沒有,隻翻了一下床尾掛著的病人卡片。


    她一路走,雲蘇一路跟在後麵,聽她碎碎念的話。


    這些話跟別人她不好說,所以隻能在一群精神病人麵前吐露。


    「……」


    「這人啊,還得是有權有勢才行,成精神病了別人都得恭恭敬敬的。」


    「要我看就是那個小姑娘被慣壞了,大好的富貴生活不過,整天鬧著要自殺。我們看著她都得跟看著眼珠子似得,哪有看你們簡單啊。」


    「倉庫都騰出去好幾個給她做什麽娛樂室,零食室,那裏麵的東西都是空運來的,國外的,我他媽一輩子見都沒見過。老天真是不長眼。」


    「我們醫生休息室都換位置了,就為了把她和普通病人隔開,這簡直就是個祖宗!」


    「蘇玉?人家名字裏也有個『蘇』字。你身上發生的那些破爛事,絕對不可能發生在人家大小姐身上,幾百個監控,我們休息室都放!看我們跟看著賊一樣。真是憋屈,不掛著笑臉都要挨罵,要不是為了……哼,誰願意看護她啊。」


    「說到底你還是窮,你要是爹媽要是像人家一樣有錢有勢哪裏會被人隨便xx。」


    張婭自顧自的抱怨,甚至沒意識到她將一個病人最為隱私的痛苦經歷拿出來調侃說嘴。


    雲蘇在門口,看不到裏麵蘇玉的表情,但是她猜,那絕對是無盡的痛楚與羞恥。


    這些精神科的醫生護士,是這些精神病人徹底崩潰前的最後一道防線。


    她們將自己遭遇的痛苦說出來,已經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


    蘇玉對醫生的信任,化作了一把捅向她自己的利刃。


    曾經的丁仁術,已經徹底變了。不再是那個維護她的好醫生,而是會把她的經歷,拿出來跟情人討論,不是討論她的病,而是用來對比討論什麽權勢?


    這種不以為然的態度,也難怪她會失控爆發。


    蘇玉對頂樓有一種奇怪的執念,會把頂樓納入主夢境也說的通了。


    張婭被藏得這麽深,或許是因為夢核無法願意麵對吧。


    雲蘇重新將身上的護士服變回病號服,扯掉臉上的口罩,一腳踹開了病房門。


    「你背地裏就是這麽說我壞話的?」


    病房裏的張婭看到雲蘇的臉緊張不已,「你怎麽,你怎麽,您怎麽下來了?」


    「下來聽你背地裏怎麽評價我的啊。誰給你的狗膽拿我的事說嘴?」


    雲蘇寒噤著一張臉,將『被慣壞的大小姐』演了個十成十。


    床上的蘇玉之前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現在放鬆下來,嘴唇發白留下了很重的齒痕。


    她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兩人。


    雲蘇一步一步往前走,張婭立刻掛上了她最熟悉的那個諂媚的笑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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