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說的不是治療的問題。


    「你女兒在醫院用刀子捅過自己嗎?腹部,出了很多血。」


    「沒有,怎麽可能,精神科都是精神病人,根本沒有利器。」


    雲蘇的腳步頓住。


    沒有成功自殺過?那夢核給她看的自盡,意味著什麽?


    為什麽一直沒有之後蘇玉年紀更大時的幻象。


    難道說,蘇玉的自我意識,在那次自以為的自盡後,徹底封死了嗎?


    「你上次來看她時,她是什麽狀態?」


    「就一直都是那樣,不說話,也不怎麽動,說什麽都沒有回應,醫生說是什麽解離,已經比之前強多了。之前還有妄想症、精神分裂,每天都使勁折騰,胡說八道。現在好歹不折騰人了啊。」


    雲蘇壓著怒氣,竭盡全力抑製自己,才沒把手中的人掐死。


    她帶著蘇玉媽來到開放病區,一邁進這一層,她就察覺到了這一層樓的異常。


    陰冷的色調和氣息,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


    走廊裏一個人都沒有,雲蘇將自己和蘇玉媽的耳朵封上,防止那個黑影再次出現。


    其中一間病房的門被推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那人背著光朝醫生辦公室走去,雲蘇看不太清。


    她走到剛剛的病房門口,看到了裏麵的幾名聯邦隊員。


    隊員們都在沉睡,隻有隊長杜生驚慌的眼神,能看出來他殘存的意識。


    杜生手上沒綁任何東西,卻根本沒有辦法動彈。


    雲蘇就算想幫他都不知道怎麽幫。


    她摸到醫生辦公室門口,能從門下的縫隙看到裏麵亮著燈。


    「叩叩叩」


    雲蘇禮貌地敲門。


    「請進。」


    裏麵的聲音讓雲蘇聽著有些耳熟。


    雲蘇拉扯著蘇玉媽開門進屋,「醫生,有病人家屬……」


    剩下的『來訪』兩個字被她憋在了口中,坐在辦工作後麵的分明就是盛鈞名!


    蘇玉媽:「丁,丁醫生?是丁醫生嗎?」


    丁醫生?


    雲蘇帶著人進屋,看到裏麵的醫生,胸牌上寫著『丁仁術』三個字。


    她在麵前的人臉上仔細辨認,才從自己記憶中的丁仁術,和眼前的人之間找到了一絲絲熟悉感。


    歲月真的是一把殺豬刀。


    她記憶中的丁仁術,發福到看不見眼睛,鼻子也肥大得多,不再挺拔。總是掛著諂媚的笑容,和想要晉升的眼神,渾身上下滿是對權勢的渴望。


    和這個眼神清澈,加班到深夜的年輕人沒有一絲一毫相似之處。


    把兩個時期的他放到一起,都輕易認不出來。


    雲蘇腦中似有電流穿過。


    她想她這次徹底找到蘇玉了。


    隻不過還不清楚具體緣由。


    她身邊的蘇玉媽有些戰戰兢兢,「丁醫生,你,你還認識我嗎?」


    「當然,你是那位蘇玉小姑娘的母親。是你同意給孩子治療了嗎?」


    「我,我,我……」


    蘇玉媽小心翼翼看著雲蘇,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她對夢魘有些了解,但不多。


    這麽多年,她都快忘了丁醫生年輕時的樣子了。她知道這絕對不是她近兩年見過的丁醫生。


    「醫生,她剛剛說她是想看看醫院的環境,我先帶她轉一圈。」


    丁仁術點頭應好,看起來溫和有禮。


    雲蘇在丁仁術的身上,除了麵容聲音,並沒有找到其他和盛鈞名的相似之處,氣質更是天差地別。


    從醫生辦公室出去,雲蘇感覺自己身體有輕微的滯澀感。


    向來警惕的她帶著蘇玉媽一邊跑一邊說:「我們快點回樓上。」


    走廊中所有反光的玻璃裏,都出現了兩人的身影。那些身影的眼神冷漠,無悲無喜。


    雲蘇從餘光中發現身側的玻璃窗裏的影像不太對,她反應迅速顯化出了強光手電打開。


    隻要自己夠亮,鏡子就照不出影像。


    強光手電的暖光,將走廊中的冷光碟機散,鏡子中全是燈光的反光。


    雲蘇舉著強光手電,帶著蘇玉媽跑進了樓梯間。


    剛進封閉區,兩人正好撞見了在走廊中散步的小情侶。


    「丁,丁醫生?」


    蘇玉媽被嚇得後退兩步,坐到了地上。丁醫生剛剛還在樓下穿著白大褂,現在怎麽在樓上穿著病號服。


    雲蘇的目光在溫玲玉和蘇玉媽身上來回移動,確認兩人半點不認識對方後,嘆了口氣。


    蘇玉完全把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或許是她初中開始常年去精神科,導致她的生活中沒有其他異性,就連給自己幻想出個男友,都要根據兒時看病醫生的麵容。又或許是年輕時的丁仁術,是在她煎熬的生命中,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


    盛鈞名冷漠且疏離地回應:「你認錯人了。」


    「她是誰啊?」溫玲玉略帶好奇地問。


    雲蘇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六神無主的人,「她嗎?她是真正有病的那個人。」


    怪不得最初在頂樓時,她們出現後,頂樓夢造人刷新變快了。


    她跑上跑下,將整座醫院翻了個底朝天,結果從頭到尾夢核就在她身邊。


    【夢核應該是溫玲玉!我去查了醫院的丁仁術的履歷,他是醫生,不是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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