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這幾年,他陸陸續續往上麵加了些別的小圖案,比如她第一場演唱會的日期,和第一張專輯的名字等等。


    她指尖在他手臂摩挲,又問:「那你文這個又是什麽意思?」


    「很難理解?」他一個公主抱,將她抱到客廳沙發,垂落的兩根運動褲係帶搖晃,「等我到七老八十,昏頭昏腦了,都還要記得過去和你的點點滴滴。」


    他這話說得輕易,可身上洗不淨的文身,卻為她那麽真實地存在著。


    左枝累極,癱在沙發上,看他開了一盞落地燈。


    茶幾上是尚未開封的蛋糕,他準備拆絲帶。


    「那我也跟你交換個秘密吧。」她說。


    蝴蝶結一扯便散,宋延琛扭頭看她。


    她麵頰緋色未退,在暖黃光線下,饒是美得富有攻擊性的一張臉,也顯得溫柔。


    雨還在下,記憶回溯到四年前那個濕淋淋的夜。


    「那天我隱瞞了點事。」她語氣輕緩,「一念之差,其實我真想殺了我繼父。隻是快要下手的時候,聽到了其他人的腳步聲……所以我跑了。」


    空氣靜默著,時間還在動。


    左枝屈起雙腿,抱在身前,下巴抵膝蓋,眼睫始終低著,不敢看他反應。


    「還有就是,」她舔了下紅腫的唇,輕聲說,「我的生日願望,是這輩子可以死在你的愛裏。」


    頭頂輕輕壓下一隻手掌的重量,宋延琛揉著她的小腦袋,「大好日子,說這個?」


    「嗯。」左枝覺得自己是認真的,「宋延琛,如果有一天,你變心了,或許我會在那之前,殺了你,然後再自殺。」


    說著,眼簾緩緩掀開,尋找他的漆亮眼眸,「我說到做到。」


    他凝睇她,喉結上下滾一遭,「如果我沒有呢?」


    她拉下他的手,低眉垂眼,紅唇印在他無名指的文身上。


    一個虔誠的吻。


    「那我願你長命百歲,無痛無憂。」


    第89章 生 ◇


    ◎要變天了◎


    左枝六月底畢業。


    蟬鳴聒噪的季節, 橙黃的橘子汽水,鮮甜的西瓜汁,冰啤酒湧出泡沫, 人們肆無忌憚地揮霍青春。


    結束一場醉生夢死的局, 還有下一場局在等著。


    宋延琛從小對京市積累的好感, 都敗在他老子宋晉銘身上, 最後決定把星源傳媒搬到鵬市去。


    左枝在京市也就待了四年,感情不深, 索性隨他搬走。


    這些年來,她購買定製的衣服和首飾不少, 先前被她收起來的證書獎盃和雜誌專輯等,也要一併寄過去。


    回到月半灣1號, 瞧見客廳堆滿大大小小的箱子,她晃神,想起高一那年,剛到這套房子的情形。


    那時候想著,要拿下他, 征服他, 在他的世界呼風喚雨、為非作歹。


    現在, 一切都如她所願。


    隻是她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心甘情願地與他捆綁一輩子。


    無論是宋延琛,還是她,兩人都忙。


    宋延琛始終保持著早起健身的習慣, 而那時左枝在睡覺。


    洗過澡後, 他邊吃早餐, 邊瀏覽報紙, 左枝還在睡覺。


    也就在他快出門時, 才能聽到房門啟開的聲音。


    左枝套一件他隨手丟到床尾的t恤, 大領口鬆垮在肩頭,露著凹陷的鎖骨,襯得身形格外清瘦,兩條白生生的腿,一前一後間,繞著一隻毛髮蓬鬆的西森貓。


    她邊打著哈欠,邊拖遝著步子,走到玄關。


    踮腳在他側臉親一下,就當完成了某種儀式,又要拖遝著步子,走到廚房喝水。


    往往這時候,宋延琛都會不滿地勾著她細腰,將她帶回來,好好吻過一遍,再膩膩歪歪地說點情話,方才捨得放過暈乎乎的她。


    sunday就守在一邊,見宋延琛愛撫過她了,它搖著尾巴轉兩圈,黑葡萄似的濕潤眼睛,巴巴望著他,向他賣乖。


    宋延琛就在它頂上摸兩下,差不多了,挽起被弄亂的襯衫袖子,再不放心地叮囑左枝兩句,終於肯離開。


    左枝約了唐柚晚上去吃飯。


    都說女人有一種玄之又玄的第六感。


    在今晚不知第幾次見唐柚走神,看她一個芒果過敏的人,無知無覺拿了她的芒果班戟,左枝趕在她把東西送進嘴前,拉住她的手。


    茶餐廳亮著燈,偏藍調的綠和偏橘色的紅,相得映彰地營造出上世紀的港風氛圍,牆上張貼著張曼玉身著旗袍的泛黃海報,一盞復古吊燈懸在方正木桌上。


    燈泡滋滋亮著暖黃燈光。


    左枝看著她眼睛漸漸有了焦距,她說著「抱歉」,用另一隻手把那碟芒果班戟,端放到她麵前。


    左枝沒放開她的手,感受著她手指的涼意,輕聲問:「你怎麽了?」


    「嗯?」唐柚看她一眼,把她的手拿開,抽紙巾擦去叉子上的一抹芒果班戟,改吃漏奶華。


    一叉子下去,奶液從吐司的豁口傾瀉而出。


    「你今天很反常,魂不守舍的。」左枝說,叼著吸管,喝一口凍檸茶,眼睛釘在她身上,就沒挪開過,「而且,黑眼圈很重,好像還有點腫。」


    「工作太忙了吧。」唐柚淡淡回。


    「是不是哭過?」她一針見血。


    唐柚戳著吐司,悶了好久,才坦白:「我跟他分了。」


    左枝舌尖劃過吸管邊沿,銳痛感明顯,她放開凍檸茶,手心染上了杯壁的沁涼和潮濕,「這玩笑不好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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