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公園在哪裏,她按照記憶,獨自走了三公裏,想回家。


    當時的鵬市剛發展沒多久,到處都在施工。


    轟隆隆,嗡嗡嗡,塵土飛揚,全是坑坑窪窪的土路。


    外來務工人員很多,社會成分複雜,治安並不好。


    但左枝就是一步一個腳印,跌跌撞撞地回了家。


    她的鑰匙和書包一起不見,阿琳娜不在家裏,她進不了門,隻好蹲坐在門口旁邊的台階上等。


    等了很久很久,傍晚橘紅色的餘暉穿透樓道的窗,照在她後背,每一根細軟的髮絲都發光。


    她撐著腮幫子,靠著牆,等到昏昏欲睡,小腦袋一晃一晃。


    「zoe?」媽媽在叫她。


    左枝掙紮著,睜開惺忪睡眼,抬起頭看,咕噥著回應:「mom.」


    *


    左枝是被酒店前台的提醒電話叫醒的。


    臨近中午,如果她不續房的話,是要辦理退房的。


    左枝續了一天,掛斷電話,困頓地賴在床上,過了近一個小時,才起身洗漱。


    然後出門,去買吃的,再買幾身衣服鞋子。


    路過手機店,她扶了下墨鏡,目不斜視地越過它,走進對麵一家超市,買了點酒水飲料和零食,滿載而歸。


    你能忍著幾天不碰手機?


    左枝起碼一個月沒碰手機了。


    在這個月裏,她隔絕外界的紛紛擾擾,開著一輛炫酷的藍色maserati,天南海北地浪遊。


    她染了一頭漸變孔雀藍的新發色,打發掉一個下午的時間,再花兩個小時跨市,到小蠻腰 205層高的旋轉餐廳吃晚餐。


    翌日,跨省,到張家界觀看一場「魅力湘西」的表演。


    住在民宿裏,大清早進森林公園,徒步登山,累了就坐纜車往返。


    有猴子搶走她的墨鏡,害她一下被其他遊客認出來,眾人紛紛要跟她合影留念。


    她往西北走,去到川蜀之地,行走在熙來攘往的街市,不擅吃辣,也能挑出點蛋烘糕、鍋盔、紅糖糍粑等小吃果腹。


    ……


    天際泛起魚肚白時,她驅車行駛在廣闊無垠的荒野上,雪色茫茫不見盡頭,隻突聳出幾枝幹枯的虯屈樹杈。


    華燈初上,她又返回喧囂鬧市,享受燈紅酒綠,醉舞狂歌。


    她有一個自由的、銳利的、不拘一格的靈魂。


    不被任何人,任何事,任何一方天地所束縛。


    她好像回到了被江行遠稱作「小流浪貓」的時候。


    不過,現在和以前大相逕庭。


    她有錢,很多很多錢,都是她憑本事掙來的錢。


    她完全可以滿足自己的衣食住行,可以購買任何自己喜歡的商品。


    路過寵物店,或者在某個街頭撞見一隻貓貓狗狗,她完全有能力購買、飼養它們,並且它們將會是獨屬於她的。


    可她沒有這麽做,因為她會想著,蛋撻會不會吃醋?


    放縱自由太久,夜深人靜時,難免會多想。


    酒喝至微醺,酒店房間裏的電影也落下帷幕。


    左枝端著杯紅酒,靠坐在飄窗,俯瞰星空下璀璨繁華的景。


    迷離惝恍間,大腦閃過宋延琛那張臉。


    他會想她嗎?會擔心她嗎?會過來找她嗎?


    她單槍匹馬浪跡天涯的這段日子,有那麽多粉絲認出她來。


    她給他們簽名,與他們合影,興起時,她也會與他們唱幾句。


    他們會把她的相關消息放到網上嗎?


    無論是宋延琛,還是梅允、林艾,還是唐柚、倪半雪,他們知道她現在大概在哪個省市嗎?他們會在意這些嗎?


    她很矛盾。


    一方麵希望他們多少能記掛著她;


    另一方麵,她還沒做好準備麵對他們,暫時並不想被人圍剿。


    可能是這一晚喝的酒太多,太冰,也可能是這一晚吃的牛排太生。


    第二天醒來,左枝肚臍周圍一陣一陣地疼。


    退房後,她拎著行李箱,回到車上,往車載導航輸入想去打卡的網紅景點,須臾,方向盤一打,轉去了距離最近的醫院。


    絞痛從肚臍,轉移至右腹。


    她疼得汗涔涔的,緊忙掛了急診。


    做血常規,拍ct,一係列檢查後,醫生給她的診斷,應驗了她的猜想,是急性闌尾炎復發。


    醫生建議手術治療。


    提到陪同家屬時,左枝抬了下眼,「沒有家屬。」


    「那朋友和同事呢?」


    「我一個人。」左枝舔了下幹燥的唇,「一個人不能住院嗎?」


    「一個人會很辛苦。」


    左枝不在乎。


    她覺得自己是能獨自扛下很多事的。


    至少,在沒有阿琳娜之後,在遇到宋延琛之前,那一段時間,她都是自己摸爬滾打活下來的。


    醫生把情況給她講清楚,開術前檢查單,定下手術時間,給她說明手術風險,術前簽字。


    有人給孤獨分了等級。


    一個人手術,是第十級。


    左枝躺在手術台上,望著天花板,一分一秒地等著,內心竟出奇平靜。


    麵罩覆下來,她吸入麻醉氣霧,意識漸漸昏沉。


    直到這個時候,她能想起的人,也隻有宋延琛。


    緊急聯繫人,宋延琛。


    好像生命裏,於她而言,最在乎最重要的人,就隻剩他一個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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