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柚垂著頭,不說話,模樣低落得剛剛好。


    江行遠尤其見不得她這樣,起身,擠掉唐柚旁邊另一個女生,一胳膊攬在她肩上,挨著她坐,還要嗤一句左枝:


    「你能不挑撥離間麽?」


    「六八折!」左枝跟他敲竹槓。


    見唐柚的情緒真不太對勁,江行遠懶得應付她,爽快鬆了口。


    左枝把酒水單遞給服務員,拿胳膊肘輕輕碰了下唐柚,在她耳邊悄聲說:


    「我剛就開個玩笑,你別放心上。」


    唐柚隻是很輕地「嗯」一聲,另一邊江行遠也在輕聲哄著她。


    左枝不懂她這是怎麽了。


    隻是在震耳欲聾的樂聲中,聽見宋延琛手機提示音響起的瞬間,摸出自己的手機來。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跟宋延琛那個圈子裏的人,沒多少聯繫,怎麽收得到他們的「每人兩萬」?


    所以隻能是……


    左枝轉頭看向身旁的男人。


    宋延琛懶散地叼著一根煙,菸草燎出裊裊煙霧,染上他俊秀的眉眼,他漫不經心地聽人說著話,嘴角噙著淺淡笑意。


    觸及她探究的目光,他抬了抬眉。


    「他們把錢全轉你了?」左枝問得直白。


    他點頭。


    左枝有點不樂意:「明明是我們兩個人合作得來的。」


    宋延琛咬了咬煙,頭向她湊,附在她耳邊說話:「這麽急著分贓?就我們這關係,你的我的哪還分得清啊。」


    獨特好聞的皂感木質香,縈繞在她鼻腔,他幾根粗硬髮絲擦過她額角,左枝餘光一瞥,便是他含笑覷她的風流桃花眼,往下落,是他張揚狂恣的玫瑰花臂。


    「我跟你什麽關係?」她問。


    被他刻意營造的曖昧氛圍,霎時被她攪散。


    兩人的距離,明明近在咫尺,又仿佛隔得很遠很遠。


    至少,在他眸光渙散的那一瞬,左枝察覺到某種不可名狀的茫然。


    她沒來由慌了一下。


    他們點的酒水和果盤小吃,逐一被人端上來。


    有人從冰桶抽出兩支香檳,瘋狂震盪搖晃。


    一圈人都在肆無忌憚地揮霍著,哄鬧著,開酒碰杯的,男女曖昧調情的,玩酒桌遊戲,齊聲讓人脫衣的。


    台上著名的網紅dj在打碟,把氣氛烘托得熱烈,舞池裏群魔亂舞。


    左枝不小心碰到唐柚的手,想拉她去舞池,逃脫此處的燥悶氣氛。


    臉剛轉向她,另隻手卻猛地被宋延琛攫住往回拉,她錯愕看他,後腦倏地被一隻大手扣住壓下,她踉蹌摔坐在他身上。


    兩支香檳「嘭」一聲噴出木塞,酒水來回掃射,瘋狂噴濺。


    人群在此時瘋狂躁動。


    菸草劈啪燒至末尾,宋延琛給了她一個突如其來的吻。


    一口清冽的薄荷煙就這麽渡進她口中。


    他撕咬她的唇,勾纏她的舌,腰肢被他緊緊箍著,頭頸被他另隻手死死摁著,被冰涼酒水澆濕的衣服貼住兩人身軀,她感受到了他的灼燙體溫,心髒一池春水被攪亂了,反應變得遲緩。


    眾人見狀,喧鬧聲猛推至高潮。


    層層燈光打過來,閉合的眼瞼映出血色暗光。


    隨著吻愈發深入,她發燙的耳朵被他拇指輕揉,細微的摩擦聲沿著聽覺神經,一路刺激到大腦皮層。


    直到一股腥甜鏽味在兩人味蕾瀰漫,缺氧的眩暈感漫上大腦,他終於結束這一記長吻。


    兩人的胸腔都起伏,呼吸有點喘。


    左枝撩眼對上他的眸,黝黑,水亮,透著寒意,又似燒著烈火,擋不住的銳利鋒芒。


    直直劈在她心上。


    她在等他說話,解釋他的反常。


    可是看他模樣,分明是在等她先開口。


    那就,誰都沉默好了。


    左枝推開他,拉上唐柚去舞池跳舞。


    唐柚沒經驗,放不開。


    左枝就教她放鬆自己,跟著節奏搖擺。


    反正來這兒蹦迪的,也沒誰真正在意,誰跳得好,還是不好。


    他們開的台在二樓。


    宋延琛居高睨著她們那一處,神色淡漠,嘴裏叼著一支煙,一手搭在鐵質欄杆上,另隻手把玩著定製金屬打火機。


    「哢嚓」一聲響,橙藍火光在冷玉雕成的長指間跳躍。


    他看著她恣意舞動,襯衫外套滑落吹彈可破的肌膚,鬆垮掛在她手臂,露出圓潤香肩,半濕長發貼著雪膚,發梢沒入胸前溝壑,不盈一握的小蠻腰似水蛇款擺。


    嫵媚,慵懶,性感到無可救藥。


    旁邊一男人想伺機摸上她圓翹的臀,被她不留情麵地一腳踩在鞋麵上。


    她怒不可遏,邊罵著「流氓」,順手抄走某個人的酒杯,兜頭潑向那男人。


    接著,她抓住唐柚的手,回身。


    一抬頭,兩人目光在半空中交匯。


    一上,一下。


    她眼神倔強,惱怒,煩躁,下頜線咬得很緊,細嫩的頸隱約浮現脆弱的血管。


    一個吞咽後,她收回眼,還是沒回來,在舞池換了個方位,繼續搖擺蹦跳。


    像個鬧脾氣的小瘋子。


    江行遠給他遞酒杯,他沒接。


    今晚,左枝倒是喝了不少。


    奔著喝酒來的局,通常都玩得很簡單。


    每杯酒下壓著兩張紅色紙鈔,喝多少杯,拿多少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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