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枝沒急著答。


    走馬燈似的,大腦過一遍被他親吻唇角和臉頰的畫麵,再過一遍突然全網刪的她和岑思若的親臉照。


    她拿瓶口抵著紅潤的唇,矯揉造作地支吾半晌。


    見他臉色愈發黑沉,莫名生出戲弄他的心思。


    「這裏。」她指額頭。


    話音剛落,宋延琛的吻落在她所指的地方,「還有。」


    「這裏。」她指眼睛。


    一個溫潤柔軟的吻緊跟著印在眼瞼。


    她閉著眼,小心翼翼地凝住呼吸,心跳怦怦震響胸腔。


    「還有呢?」他的聲調低沉沙啞,被淅瀝細響的仲春夜雨一襯,濕濕色色,沙沙落在耳畔。


    她麵不改色地答:「下麵。」


    ……


    無人響應。


    她手中一空,礦泉水瓶忽然被人抽走,少年飲水的吞咽聲咕咚響起。


    睜眼。


    宋延琛已經灌了近半瓶水,臉上的陰翳有所消散,好笑又好氣的口吻:


    「你倒是知道該閉眼說瞎話。」


    「……」左枝眼皮跳了一下,「我還跟她牽著手上女廁呢,你要一起麽?」


    他舔了下後槽牙,有點不爽:「那倒不必。」


    「我們還一起洗澡……」見他沒有繼續喝水的意思,左枝把瓶蓋蓋回去,一圈圈旋緊,語氣揶揄,「你是不是也要跟我一起?」


    宋延琛放下礦泉水瓶,雙手輕飄飄地搭在她腰間,動作狎昵,「現在就可以。」


    「……」這混蛋,左枝硬生生憋出三個字,「不要臉。」


    「要的。」他放慢了語速,「否則怎麽泡你。」


    「……」被他的油嘴滑舌弄得差點沒脾氣,左枝反問,「那你和她親過沒?」


    「沒有。」


    「哦,那挺遺憾。」


    「遺憾個屁。」宋延琛無語,端詳她片刻,語氣略顯無奈,「左枝,你還真是有夠直的。」


    左枝歪頭看他,大言不慚地說著俏皮話:「那我彎一個?」


    「別了,」他一隻手輕撫她的發頂,兩人之間冷凝的氛圍總算有所緩和,「就這樣吧。」


    「可我真覺得女生之間沒什麽的。」


    她一句話又把問題繞回來。


    宋延琛已經不知該怎麽同她說了。


    她在男女問題上,異常早熟和敏感。


    但是和同性相處,卻少了很多分寸感。


    「但那不代表,其他人也覺得沒什麽。」


    他隻提這一句,多的不讓她多想,怕她越是注意內裏分寸,越是對這種情愫敏感。


    時間見晚,他催她去洗澡,準備睡覺。


    洗漱完畢,已是淩晨一點多。


    熄了燈,宋延琛上床躺著,將將要睡著,「哢噠!」擰門聲突響,瞬間驚走所有瞌睡蟲。


    房門開出一條縫,廊燈從那裏漏進來。


    還有她一道探頭探腦的瘦長影子。


    「怎麽了?」他按捺著被人強迫開機的不悅,緩聲問她,嗓子有著尚未清醒的黏糊沙啞。


    自打那晚,她因害怕而突然半夜敲開他房門後,晚上睡覺,他再沒鎖過房間門。


    既然他已經醒了,左枝也就不躲躲藏藏了:「我跟岑思若一起睡過,所以……你要跟我睡嗎?」s


    連猶疑一秒都顯得冗餘,宋延琛伸手開床頭燈,「嗒」一下,昏黃光線照亮床邊一小片區域。


    他稍微坐起,頭頸靠向鬆軟得益的床頭靠枕,掀開一旁的被角,拍拍king size大床的另一側空位,「過來。」


    「怎麽跟叫狗似的。」鄙夷地說著,左枝關上房門,拖遝著步子往那兒走。


    「我可不會讓狗上床。」他實話實說。


    左枝斜他一眼,沒繞到另一側上床,故意要經過他那邊。


    兩人慣來愛同對方暗中較勁,他沒道理避讓她,不動聲色地看她一條腿跨上床,接著是另一條腿。


    軟硬恰到好處的床墊,隨她的動作而陷落。


    靠得近了,能把她身上特有的冷香,聞得清晰。


    她今晚穿的是長袖宮廷風睡裙,純白色的輕薄布料,親密無間地貼著肌膚,勾出胸前圓潤柔美的弧度。


    兩條白生生的長腿,折在他腰腿兩側,跪坐一般的姿勢,引人浮想聯翩。


    「宋延琛。」她的聲音,把他的視線,從她的腿,拉回到她的臉上。


    「嗯?」


    她一手搭在他肩胸,一手支著床,施力在床上壓了壓,床墊帶起兩具迥然不同的身體上下彈動。


    神魂有一瞬飄忽,他眸色微暗,喉結滾了一下。


    「你這張床……好像比我那張軟啊?」左枝說。


    「所以?」


    「我以前睡客房那張床的時候,感覺它還沒那麽硬的……」


    左枝把另一條腿也搬進來,翻身在他身側躺好,拉起被子蓋上。


    「……」他關掉床頭燈,黑暗迅即覆蓋全屋,「這張就是你睡過的床。」


    左枝慢慢回過味來,一個「哦」字被拉得意味深長。


    宋延琛不再說話。


    她本還想逗逗他,卻發現他好像閉眼休息了,乖覺住了嘴。


    約莫淩晨四點半。


    一個短暫的屏息後,他忽地吐出一口濁氣,睜開眼,恍如溺水之人回了魂,身上還黏膩著腥鹹潮意。


    窗外是不明朗的暗淡天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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