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終究是她先開了口:「你…進來吧,別在外麵淋雨。」


    她雖然還是不太願意見到他。


    但也不希望他在外麵被雨水淋雨全身被打濕。


    尤其是看到肩膀上已經微微濕潤的襯衫,這張英俊的臉龐上略帶蕭索,有種可憐兮兮的感覺,她狠不下這個心。


    聞言,裴止修那張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極淡極淡的笑容,很輕地應了一聲:「嗯。」


    他跟著她走了進去,還不忘把玻璃門掩上。


    可能是在外麵呆了太久,他的頭髮上都沾染了一些小水珠,看著有點濕噠噠的,平時標緻立挺的頭髮此時塌了不少,看著很是失魂落魄。


    溫若穗拿起放在桌上的抽紙,默不作聲地遞給他,示意他擦一擦。


    他接過紙巾袋,卻沒有拿出紙巾擦一擦。


    隻是任由水珠滑落到他稜角分明的臉上。


    溫若穗看著他,不明所以。


    隻覺得,他今天的行為和眼神都有點異常。


    他把紙巾隨意地放在桌麵上,然後緩緩向前,一步步就把她逼到了牆角。


    真的是步步逼近。


    還低頭看著她,眼睛漆黑幽深。


    她的身體緩緩一點點地往後退,直到無路可退,背部就靠在木質櫃檯前。


    男人的氣息近在咫尺,她才發現一個事實——


    他喝醉了。


    好像還喝了不少。


    身上全是酒精的味道,散發在兩人的四周。


    怪不得會出現在這裏。


    明明那天她已經說出了那樣的決絕的話,讓兩人的關係徹底崩裂,以為他再也不會出現。


    就在她以為他要做點什麽的時候,他忽然開了口,低低的嗓音沉寂啞然,仿佛千迴百轉似的,就那樣喊著她的名字:


    「……穗穗。」


    溫若穗不知道這男人想幹什麽,有點防備地問:「…怎麽了?」


    「把東西還給我吧。」


    她不明所以,擰著眉心問:「……什麽東西?」


    他緩緩地說:「西裝。」


    「什麽西裝?」她一時沒想起來。


    裴止修看著她回想不起來的樣子,一時眉宇也緊鎖起來:「你扔了?」


    頓了頓又說:「在浦城酒吧借給你的。」


    溫若穗在他質問是否扔掉的一刻就已經想起來了。


    是那一件西裝外套。


    在浦城酒吧裏,她渾身濕淋淋的,被兩個猥瑣男瘋狂追著,無路可走之下,走進了一家包廂,而那時的他,就坐在包廂的黑暗中。


    在她最絕望之際,他曾經像天神一般,借給她一件外套用以蔽體。


    後來他再來浦城的咖啡店裏的時候,他的臉色卻十分不好。


    她的感謝,他似乎不在意。


    以至於後來,她就熄了要把外套還給他的心思,隻把外套放在了櫃子裏,然後隨著她搬家一起帶了回來。


    她不知道為什麽他今天會提起這個。


    「沒有,外套我沒有扔掉。」溫若穗搖了搖頭,淡淡地說:「我會還給你的,裴先生。」


    他默默地注視了她很久,聽到她的答案,像是得到了一個承諾般,臉色緩了不少。


    「…好,行。」


    頓了頓又說:「那…我不打擾了,再見。」


    說著,他很快退後幾步,不再逼近她。


    那天晚上的後來,不知道喝醉了的那個男人是怎麽離開的。


    隻記得他還是像來時一樣。


    也不撐傘,也不擋雨,隻是一個人落寞走進秋日的雨夜裏,任由雨水把他的頭髮打濕……


    好像這樣雨中來,雨裏去,隻是為了問她要一件已經給她很久的西裝外套。


    看著那樣的他,溫若穗的心又開始泛起了微不覺察的漣漪……


    *


    西裝早在浦城的時候便洗幹淨放好了,用密封袋妥善保存了起來,此時不過是從櫃子裏拿出來,用紙袋裝好,隨便找了家快遞寄出去便是。


    溫若穗在快遞單寫地址的時候,快遞員還饒有興致地問:「小姐,這麽近都要寄快遞啊,這公司不就在那兒嗎?」


    說著他指了指門外的一棟高樓。


    她沒有去看,隻是尷尬地笑了笑說:「嗯,不太方便直接送過去,還是寄快遞吧。」


    「那你這個快遞費也是按市內正常價格算哦。」


    「嗯,沒關係,正常算就好。」


    哪怕距離再近,她也不願意親自送過去。


    她還是逃避著有可能見到他的每一個可能性,逃避著任何可能讓自己迷失的可能性,還有…逃避著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


    裴止修早有預料西裝會以快遞的方式送回到他的手上。


    她定是不願意見到他的。


    可真正見到的那一刻,心裏還是不免有些失落。


    他在辦公室自嘲地笑了笑,而後拆開了包裝妥當的快遞。


    黑色西裝早已被清洗幹淨。


    還是他遞給她時的模樣,不帶一點汙漬,上麵還殘餘著淡淡洗衣液的香氣,沁入他的鼻翼間。


    那天晚上,他看似是喝多了。


    可實際上,他一點兒也沒有醉。


    不過是借著酒醉,找了個可以去見她的藉口罷了。


    他的酒量很好,都是這麽多年在酒桌上鍛鍊出來的。那晚朋友見他這些天裏心情不好,悶悶不樂的,便約他出來酒吧喝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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