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忱和她是朋友了。


    雖然這樣想有點矯情,但是蘇幕還是有點不舒服——已經是朋友了,還要這樣瞞著她嗎?


    她是喜歡把事情全然掌握在手中的人。


    溫忱也知道蘇幕的性格。


    他其實有點怕蘇幕生氣,但是……眼中帶上了些許的無奈,溫忱放柔聲音,「對,我想等到你察覺到的時候。」


    「察覺到什麽?」


    「不能說。」


    「……」蘇幕的神色就冷漠了些。


    「你不要怪我。」他的黑眸裏滿是細碎柔和的光芒:「我隻是怕你受到傷害。」


    「傷害?女巫?」她沒忍住,語氣略微嘲諷:「你剛才說那些,分明就是在提示我,可是,真正問你了,卻反而賣關子。」


    「不是賣關子……」他溫柔地注視著她:「阿幕,如果沒有辦法改變,我寧願你不知道這一切。」


    因為那會是更深的絕望。


    「你在慢慢變強,我知道。」


    那次在輪船上,她甚至割手腕,用自己的血來加強力量,對抗風暴。


    但是,現在的她,已經比那時候強很多了——那個麵具,他沒有問,但是他知道,這也是她布局的目的之一,不難想到是增強力量一類的東西。


    而今天她用了那麽多術法,也沒有見到一點吃力。


    所以……


    「我覺得,我可以等到你發現的那一天。」


    蘇幕不喜歡這種想法:「既然你相信我,為什麽不現在就告訴我?況且,你不說,怎麽知道我沒有辦法解決?」


    溫忱頓了頓,腦海中劃過蘇幕射向寧言己的那一箭……


    「而且,你不告訴我,很可能使我陷入危險而不知。」她冷靜道:「告訴我,至少可以讓我有個防備。」


    溫忱沉默了片刻,問道:「阿幕,你告訴風颯黑女巫的事情了嗎?」


    「……」蘇幕。


    沒有。


    如果說了,風颯會擔心她,還可能因為她,也捲入其中來。


    她是因為姐姐,才會走入這個局中來,而風颯,他沒有必要。


    況且她自己也還沒弄懂黑女巫的事……


    再者,最重要的,風颯不是人造女巫,隻是個普通人,連人造女巫都可能被黑女巫所殺,那麽風颯,他有什麽力量來對付黑女巫呢?


    沒有。


    說了,隻會讓他平添煩惱罷了。


    所以……蘇幕神思一頓,忽然代入了溫忱的思想。


    可是……她和風颯不同。


    不敢說的絕對,但是,至少,她已經比女巫公會絕大多數女巫強了吧?


    這還隻是謙虛的說法,實際上,蘇幕是認為女巫公會中應該沒有單獨個個體比她強的。


    畢竟他們的名單,她全部看過。


    所以,溫忱為什麽不告訴她?


    接觸不到?捲入新的局中?沒有能力改變?隻能增加擔憂?


    這短短一會,蘇幕的大腦已經想太多東西了,她是來解惑的,但疑慮反而越來越多了。


    「別多想,順其自然,」溫忱這會反而沒有剛才嚴肅的樣子了,他語氣隨意:「你的出現,本身就是一道意外的光了。」


    「你不是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嗎?」


    「溫忱可能有他既定的宿命,但是你沒有。」


    蘇幕愣了愣。


    溫忱的眸子彎起:「我可不想強行把你捆進來啊。」


    ——如果你發現了那個秘密,那我就和你一起於深淵中攜手並進;如果沒有,就做蘇幕就好了,別踏入深淵。


    珊珊也許背負著人們的信仰和期待。


    但是蘇幕不是。


    溫忱看著少女怔愣的模樣,心裏生出很多柔軟的心思,他輕輕道:「我向你保證,女巫公會對你沒有任何惡意。」


    「公會會是你的退路,而不是你的敵人。」


    「至於你想知道的……」從私心來說,溫忱是不希望蘇幕捲入其中,但是,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最好的結果,就是蘇幕有能力破局時,知曉了那個秘密,然後……輕易的解決掉。


    而溫忱最該做的事,其實是告訴蘇幕真相。


    因為他相信蘇幕,又因為蘇幕是女巫。


    女巫公會不說,是因為事關重大,他們還不能完全信任蘇幕。


    但溫忱可以。


    所以,作為公會的一員,他該說出來的。


    至於說之後,蘇幕會不會恐慌,會不會擔憂,會不會因為找不到破局之法而絕望……那些,在女巫來帶的這份希望麵前,他都不該去考慮,去遲疑。


    但是溫忱做不到。


    他可以對自己殘忍,卻不希望蘇幕有太大壓力。


    如果蘇幕一直不能發現那個秘密……他會勸她離開女巫公會。


    然後,任由這個見鬼的世界在混亂中滅亡。


    「至於我想知道的?」蘇幕見他久久不說完,忍不住問道。


    溫忱:「十月十五,五月一度的女巫審判日來臨,那一天,如果你發現女巫審判司真正的意義,那你就可能知道你想知道的。」


    女巫審判日。


    女巫審判司真正的意義。


    蘇幕眸光一閃。


    ……


    從溫忱那裏離開,已經是深夜了。


    蘇幕回到家後,沒有管網上那些鋪天蓋地的新聞,而是坐在黑暗中,將溫忱今晚的每一句話都回憶了一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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