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溪摸了摸她濕潤通紅的眼角,餘光睨了眼同屋的另一張床。


    他不是猜不到誰出的餿主意,鬆了手,緩緩道:「知道錯了?」


    「嗚知道了……」言俏俏聲音裏帶上哭腔,「我不該撒謊裝病。」


    言俏俏平日裏乖得過分,因而隻要一點錯處被指責,便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天大的壞事。


    這樣的小姑娘,隻需板起臉說兩句便能教得很聽話。


    話再說重些,那便太嚴厲了,言俏俏真哭起來,他也不捨得。


    梁九溪這才鬆了眉頭,沉聲道:「不許再對我撒謊,下不為例,知道嗎?」


    言俏俏淚眼汪汪地點頭,溫順乖巧的模樣令人心裏軟成一片。


    梁九溪擦掉女子眼角那顆要掉不掉的淚珠。


    總歸來說,沒生病,倒也是好事。


    言俏俏失去了父母,又沒有可依靠的家族,自己便是她唯一親近的人。


    大概是這個原因,他總是過於提心弔膽,生怕她遇到什麽危險。


    所以最艱險的這兩年,梁九溪默許她先來了京城,這裏離前線遠,不受戰火硝煙的波及。


    雖然言作德一家不是什麽大善人,但那時他並不知大業能否成功。


    倘若失敗了,言俏俏寄居在叔父家中,與他已多年不見,形同陌路,應該能不受牽連。


    否則他必不可能讓言俏俏離開自己兩三年之久。


    梁九溪從未對人袒露過內心深處。


    誠然,他能為了父母的在天之靈、為了一句追隨的同伴、為了梁氏江山,去同逆賊生死搏鬥、不死不休。


    但無論是生是死,隻有言俏俏是唯一能令他魂靈安息的歸所。


    她若出事,梁九溪恐怕真的會瘋,也不介意將那暴君之名坐得更實。


    這一切,在他六歲那年從老槐樹上不經意往下,看到那呆呆守著麻雀的小姑娘時,便註定了。


    男人帶著麵具,靜靜地坐在床邊,大手無意識地一下下撫摸她的額頭。


    溫柔、眷戀,帶著雪山鬆木的清香。


    言俏俏定定地望著他,即便看不見臉,但卻熟悉得令人心跳加速:「你、你是不是……」


    突如其來敲門聲卻打斷她的話。


    崔公公硬著頭皮貼近房門,小心翼翼的聲音自門外響起:「陛下……快亥時了……」


    他傳了季望山亥時麵聖,一刻鍾前宮人稟報說季公子已從朱雀南門入宮。


    估計再有一刻鍾,人就到雲機殿了。


    而他們從迎安殿回去,路上就得花半個時辰呢。


    梁九溪嗯了一聲起身。


    言俏俏話沒說完,以為他要走,急忙跟著坐起。


    被子滑落,露出女子白色的交襟短擺寢衣,襟口繡了幾朵銀色的小花。


    她怕熱,一到夏日睡覺便極不老實,總是翻來覆去的,衣帶早就散了。


    衣襟散亂,精緻鎖骨之下,是一片晃眼的豐潤雪白。


    而雪丘上恰好落了一點淺紅梅花瓣,隨著她的動作若隱若現。


    梁九溪隻覺身體裏忽然便竄上一股無名火,喉頭幹澀,啞聲道:「衣服是不是小了?」


    言俏俏的寢衣確實穿幾年了,中間買過兩次,但她皮膚嬌嫩,新買的布衣穿不習慣,絲綢又太貴。


    最後就還是喜歡穿這套舊的。


    這兩年個頭隻長了一寸,按理說寢衣並不會太縮水,但她胸脯那處好像一直長肉。


    衣帶一繫緊便悶得慌,所以睡覺時就鬆開了。


    言俏俏後知後覺低頭,慌忙偏過身,手忙腳亂去係,羞惱地道:「你、你別看了!」


    可人越緊張,手便越笨拙,越不聽使喚。


    梁九溪並不覺得有什麽不能看的,反而彎腰,從她手中奪過幾乎係成死結的衣帶:「不會?」


    言俏俏忙雙手抓住他手腕,想要製止,急急道:「我會,我會係的……我自己來就好!」


    男人卻垂著眼,仿佛沒聽見一般,慢慢解開衣結。


    骨節分明的長指勾著衣帶,緩聲道:「沒事,我教你。」


    他扯弄衣帶,衣襟便隨之收緊,棉布寢衣的邊緣刮蹭過肌膚,擠出一點脂玉般的雪白。


    言俏俏敏感地顫了顫,手改為扶在他手臂上,又想哭了,無措地催道:「那、那你快一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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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是我◎


    梁九溪垂眼, 手上微微用力, 收攏兩片衣襟,試圖將其疊在一起。


    倒是能穿下的,隻是緊了些,薄薄的寢衣緊貼著女子肌膚, 勒出柔軟的形狀。


    她稍一吸氣, 梁九溪便能感覺那溫軟抵著自己曲起的堅硬指節。


    他的皮膚偏麥色,離近了, 越顯得手底下的雪膚白得發光一般。


    言俏俏自然也察覺了,立即屏住呼吸,小聲催促:「……係好了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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