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報告單遞到江澤麵前,眸中閃過幾分悲憫。


    江澤


    僵硬的把親鑒報告拿到手中, 看到結尾處小小的一行字——【違反遺傳規律(排除突變因素)】


    這就證明了他與徐郝根本不是母子關係,連親戚關係都沒有。


    「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親自去檢查。」理髮師開口,將照片放入紙箱中。


    江澤淡聲道:「我信。」


    理髮師微怔, 隻見他紅著眼眶,長長的睫毛顫巍巍的忍著淚,啞聲道:「你沒有理由騙我,我信了。」


    他的指尖發白,捏著報告單的手背青筋凸現。


    他低垂著頭, 整個人頹廢又怠慢, 死死的看著報告單的結果,用指腹摩挲著。


    理髮師解釋:「我告訴你徐郝和你的關係,不過是不想讓你繼續怨恨她。她雖然懦弱貪財,但也算善良。」


    江澤抿唇, 放下了親鑒報告, 拿起了被她放在紙盒子裏得照片, 看著照片裏年輕陽光的徐郝, 他突然道:「我想聽了。」


    關於她的故事。


    那個懦弱又倔強、自私又善良的人。


    徐郝不完美, 身上有很多缺點, 她唯一對其好的人便是江澤。


    好到連死都沒有告訴他, 她並不是他的母親。


    可憐又可悲。


    理髮師說:「當年江岩出軌被徐郝發現了, 她發現時王曉婉已經懷上了你。徐郝想和江岩離婚, 江岩卻不肯,發誓會讓王曉婉把孩子打掉。徐郝心軟了就沒有和江岩離婚,沒想到王曉婉卻沒有打掉孩子,而是選擇生下後逼江岩離婚。」


    「江岩拒絕了她,王曉婉進退為難就把你扔了,大雪天在垃圾桶裏,你也不哭,徐郝知道了找了很久才把你找到。」


    「她就這樣抱著你去追王曉婉的車,王曉婉走的很決絕,她就擅作主張的養了你。」


    江澤丟掉了照片的另一半,盯著徐郝的那半照片看。


    他從小看到大的人臉,不知道為什麽,在此刻竟然有點陌生。


    這和他記憶裏的徐郝截然相反。


    徐郝可以選擇丟掉他,但她卻固執的養了他。


    也就是因為養了他,江岩開始酗酒,開始賭博,開始家暴,她的所有的痛苦都是他帶來的,但她仍舊願意養著他。


    「她為什麽這麽做?」江澤喃喃,聲音沙啞。


    理髮師冷笑聲:「懦弱者的善良。」


    也就是因為這一絲絲的善良,成為了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不希望徐郝死後連你都恨她,她沒什麽朋友和親人,孤獨的活在這世上。」理髮師抬眼看向江澤,「她對你已經很好了,幾乎用盡了她所有的耐心。」


    徐郝用盡了她所有的善良對待江澤,連死都沒有告訴他他真正的身世,理髮師不願意讓他繼續恨著她。


    哪怕她最後還是傷害了他,他也應該原諒。


    江澤扔掉了另一半照片,拿著屬於徐郝的另一半放進口袋,對理髮師說道:「謝謝你。」


    他鄭重其事的道了謝,理髮師將紙盒重新封上,江澤抱著紙盒走出理髮店。


    大腦有些混亂,他望了眼萬裏無雲的天,抱著紙盒直接去了徐郝的墓地。


    這片墓是徐靜托人找的,是個風水寶地。


    江澤不迷信,但他希望下輩子的徐郝能活得好一些。


    這麽多年徐郝連張像樣的照片都沒有,墓碑上的照片還是她死後補拍的,雖然技術員已經很努力的將她的嘴角勾起,但看起來仍舊有些怪異。


    他從口袋裏拿出了徐郝的半張照,照片裏的人一頭港式捲髮,白短袖和牛仔褲,紅唇勾起,露出了整齊的白牙。


    二十多歲的徐郝張揚恣意,與墓碑上的人截然不同。


    江澤把紙箱子拆開,箱子很輕,裏麵的東西也不多。


    便宜的東西很多都扔了,剩下的是對於徐郝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他在旁邊租了個火盆,將裏麵的東西都給她燒了過去。


    江澤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下輩子徐郝能活得好一些,別像這輩子,像根草。


    燒完了東西,他站起身,靜默許久後舉了一個躬。


    「媽,走好。」


    他不恨徐郝,就算拿五十萬斷了他們之間時,他也不恨她。


    她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對他好的人。


    關於他的親生母親,江澤也不會去找,他隻認徐郝。


    這一天接受的信息量太大,江澤在出租屋睡了一整天,起來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他打開手機,給程可逸播了一個電話。


    響了很久,正準備掛斷時被接了起來。


    「我的澤哥,你怎麽這個時間打電話,我差一點兒就被老班發現了!」程可逸的聲音壓得很低,亂糟糟的像是在教室。


    江澤挑眉,懶洋洋的從床上爬起來,「出息了?竟然不去飆車在教室學習?」


    程可逸:「……」


    「我這不是下定決心好好學習了嘛。」


    好好學習的人上自習還會玩手機?


    江澤沒有拆穿他,語氣略帶可惜,「看來你要學習了,那我就一個人去漾吧。」


    程可逸瞪大眼,腦子沒跟上嘴,「別啊澤哥,帶上我,我也好久沒去平凱街了。」


    江澤:「你不是要學習嗎?」


    程可逸心虛的揉揉腦袋,慢吞吞的說:「學習也不差於這一天。」<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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