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愧是屹立當世數百年,成為如今頂尖勢力的懸鏡司,雖有背靠朝廷的緣故,但懸鏡司自己的行事風格也是有著獨到之處。”


    顧長安滿臉敬佩。


    任何勢力甚至是任何個人,行事作為最怕的便是拖泥帶水,猶豫不決,就如遇到敵人,明知此人威脅甚大,卻非要不斷試探,以至於在試探之中讓敵人利用這些時間飛速成長。


    蒼鷹搏兔,亦用全力。


    若遇到這樣的敵人,最佳的處理方式,便是調集碾壓性的精銳力量,給予敵人雷霆一擊,將其徹底碾死!


    不說斬草除根,但也絕對要讓敵手沒有撲騰的能力。


    所謂打了小的來老的,葫蘆娃救爺爺,這根本就是取死之道,任何一方屹立不倒的大勢力都不可能這麽無智,真要這麽無智,早就湮滅在曆史長河中。


    而公門的精髓,就在於大勢,遇到事情,便以大勢碾壓,讓你不得不死,讓你毫無掙紮的機會!


    今日懸鏡司的所作所為,真真是讓顧長安學習到了——雖他平時自詡自己已經足夠殺伐果斷,可終究還是眼界格局小了些。


    如懸鏡司這般,才是真正的堂皇正道——


    懸鏡司,背靠朝廷,代表的就是大燕,就是大勢,就是正道!


    懸鏡司要殺你,你不得不死,任何浪花都休想翻起來!


    從回味之中醒悟過來,顧長安又看了一遍其中的信息,相比較於懸鏡司的雷霆一擊,還能引起顧長安注意的則是另外一件事。


    沈悼,居然是青陽八聖之一。


    這倒是讓顧長安沒有想到。


    青陽八聖雖是縱橫在三百年前,如今之世罕少有人知道,但顧長安成就千戶時,借閱了許多懸鏡司內的秘典,因此對於青陽八聖自然有所耳聞。


    當年青陽八聖在青陽州內,絕對堪稱是一時豪傑,風頭一時無兩,隻是自黃泉宗覆滅後,便銷聲匿跡,世人不知所蹤。


    如今來看,竟是加入了懸鏡司。


    更重要的是,其中之一的沈悼居然成了他的護道者。


    雖沈悼一人代表不了另外七人,可有著沈悼這重關係,另外七人和他的關係自然也有一些親近,說不準日後還能打一番交代。


    當然,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


    腦海中思緒流轉,顧長安開口問道:“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事情?”


    一直在下方恭候著的主事聽著這話,毫不猶豫的說道:“自青陽八聖覆滅一郡懸鏡司餘孽後,舉州震動……黃泉宗似乎因為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全州各郡都或多或少有些黃泉宗餘孽現身,攪弄風雨,不過州裏已經下發了消息,因此各郡都在組織力量對黃泉宗進行絞殺。”


    “我陳塘郡可發現了黃泉宗的蹤跡?”顧長安問道。


    “這倒未曾發現。”


    主事搖搖頭,說道。


    “哦?”


    顧長安有些意外。


    他倒是沒有想到,如今全郡都因為黃泉宗的事如同被煮沸的水般喧囂了起來,而陳塘郡這個首先發現黃泉宗弟子的地方,居然還是一片平靜。


    “難道是因為此前自己殺了那兩個黃泉宗執事的緣故?”


    顧長安有些疑惑。


    不過盡管如此,但顧長安也並未放在心上。


    “如今全州都開始絞殺黃泉宗,我陳塘郡雖還無有任何動靜,卻也並不能落於人後,先前的後手,看來可以發動了。”


    “正好缺少法則和經驗,希望經此黃泉宗一事,能給我帶來不菲的收獲。”


    他如此笑著,旋即袖子一甩,登時一陣金鍾玉罄之聲響徹整個山中。


    在千戶所內各處靜修的懸鏡司武者,在聽到這鍾聲後,都是神色一動,旋即紛紛從閉關之地出現,朝著山頂議事正殿而去。


    ……


    此時已經入了冬季,青陽州雖地處大燕腹部偏西北地區,但整個青陽州十分遼闊,位於州內東南的陳塘郡卻是有些偏向南方,此時竟是不知何時飄起了一些雪花。


    第一場雪本來就不算很大,下了一陣冷雨和雪粒,下著便化了,沒多久就停了。


    可過了中午之後,雪就又下了起來,雪花紛紛之下,不消一時半刻,整個天地便已經蒙上了一層雪白。


    而看這樣的天氣,天空之中的雲氣還在不斷的變濃鬱,看這樣子,雪恐怕還要下好長一陣子。


    雲層如鉛,烏黑黑黑壓壓的降下來,寒風一吹,刺骨的疼。


    郡內不少百姓見著這樣的情形,心思都各不一樣。


    富貴人家或是紅泥小火爐,能飲一杯無;或是吟詩作對,亭中觀雪,一片悠然已經。


    但對於窮苦人家而言,卻是悠然長歎,這樣的雪,若是繼續下,今年不知能否撐過去,不過轉眼一想,如今陳塘郡風調雨順,家裏都有著餘糧,咬咬牙總是能挨過去。


    陳塘郡赤霄縣。


    縣中最為令人稱道的大善人,劉府。


    此時劉府後門,開了一個小門,一個中年人急匆匆走了進去。


    到了裏麵,但見這院中占地頗大,裏麵隨處可見家丁護衛——說是家丁,可各個身強體壯,身上氣血雄渾,都帶著刀劍。


    若是細細感悟,還能體會到府中各處有著數道氣息悠長深厚的高手。


    這中年人進來後,過往的家丁見了這人,不但不敢阻攔,還紛紛行禮,讓開道路。


    中年人也不去理會,一路朝著裏麵而去。


    這個府邸,表麵上看去是劉家大宅,是赤霄縣中人人都知曉的大善人,劉老爺樂善好施,往年冬季都還設著粥棚,遇到什麽災害都願意出錢出人搭救,縣中誰人提一句,都要叔個大拇指。


    但實際上……


    中年人不一會,便到了後宅的一處房屋前。


    這宅子很大,也很華麗,不說雕梁畫棟,但也堪稱貴氣鋪麵,門前還有著一個水池,此時是冬季,水池冰封,宛如一塊水晶琥珀,瑰麗雄起。


    門前,站著兩個侍女,見著這人前來,連忙躬身行禮:“王先生可是來找家主的,需要我們通報嗎?”


    這姓王的中年人點了點頭,雖心中焦急萬分,但還是不敢壞了規矩,說道:“你們去通報一聲,就說我來了。”


    兩個侍女應了一聲,其中一個便轉身進了屋通知,片刻後,這侍女就出來,說道:“王先生,家主讓您進去。”


    說完這句話,便讓開道路,默默不語,細看之下,還能看到他身軀在微微顫抖,眼中也流露出一抹驚懼之色。


    王先生眼睛一掃,自然是看到了這侍女的神態,卻根本不理會,徑直進去了。


    到了裏麵,便見著一人背對著他,雙手背負,看著牆上一張字畫,畫上乃是千裏山河,有高山雄奇衝天聳立,有江河滾滾東流而去,在山川之上,有著雲霧,一片黑雲籠罩在雲霧中,隱約可見黑雲中有著種種恐怖猙獰的景象。


    整個畫卷都帶著一股詭異的氣氛,令人望而心驚。


    至於觀畫的人,看不清相貌,但僅僅隻是負手而立的背影,便帶著一股威嚴和恐怖,身上散發著氣息,雖很淡,卻令人心驚膽戰,好似什麽洪荒猛獸般,令人不敢直視。


    這姓王的先生隻看一眼,就立馬俯身行禮,說道:“執事王北,拜見閣主!”


    聽了這話,那觀畫之人沒有做聲,而是捧著茶杯,抿了一口,看著畫卷,過了片刻才將茶盞放下,轉過身來,眼神落到這人身上,說道:“說罷,到底是什麽事?”


    這人轉過身來,才見著此人也是中年相貌,天庭飽滿,帶著威嚴,更有著一股令人難以言喻的詭異,隻是看一眼,便叫人心中驚詫,不敢多看。


    王北將頭深深低下,沉聲說道:“近些時日我一直在調查單凱風兩人身死的信息,進過多方打探,總算是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單凱風離去之時,據說是找到一處陰氣泉眼,想要前去挖掘,結果卻死在那裏,而且是神魂俱滅,我親自前去那處探查了,卻發現那處陰氣泉眼已經被挖走,連同鬼蜮也消失不見了。”


    “哦?”


    聽著這話,閣主眼神一凝,口中道:“你繼續說,我在聽。”


    “是!”


    王北點頭,繼續說道:“根據我調查,發現在單凱風離去之時,陳塘郡懸鏡司新任千戶顧長安也在調集人手清掃全郡鬼物和邪魔歪道,單凱風死時,顧長安正好也在那處時日到了鬼蜮,所以我猜測,單凱風可能就死在這顧長安手中!”


    “隻是單凱風臨死前有沒有暴露出我黃泉宗手段,卻是因為局限,所以並未調查出來。”


    王北將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聽著這話,這位閣主手指敲擊著桌子,發出輕微的聲響,整個屋中,因此顯得更加寂靜。


    王北站在其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閣主終於停止了手指敲擊,輕聲說道:“如今我黃泉宗已經暴露,單凱風有沒有暴露,已經不重要了!”


    “前些時日,懸鏡司雷霆手段剿滅我黃泉宗隱藏一郡的據點,導致我宗損失慘重,如今宗主和長老正在商議對懸鏡司反撲……三百年前慘案,在加上現如今,新仇舊恨一起算,我黃泉宗絕不可能就這麽算了,必須要給予報複!”


    “這顧長安不管有沒有殺了單凱風,這時他既然湊上來,就怨不得旁人……正好拿他立威,當做我黃泉宗反撲的第一件事……聽說這人還頗為受懸鏡司重要,那就更要殺他了!”


    說到這裏,閣主沉聲道:“你傳我口諭,調動我宗埋伏在郡內的所有力量,將這個顧長安殺了,此人據說修為高深,鬥戰之能無雙,絕不可大意,蒼鷹搏兔亦用全力,郡內五名執事齊出,另外匯合三大客卿,盯著此人,一旦他露出破綻,立刻將其撲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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