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上門尋仇,德貴倒是又想來碾他一腳。


    好歹今時不同往日,他再任憑德貴拿捏豈不是笑話?


    德貴聞聲,忽地大笑,笑音尖銳,令人頭皮發麻。


    他停下大笑,站起來,豎眉指著謝資安,道:「我倒要看看,在行刺太後重罪前,你怎麽活?!」


    德貴猛甩大氅,發出嘩啦一聲,轉身憤恨地離開。


    兩年前江海河因為謝資安拋棄了他,以為另養了一條好狗,誰知這條狗竟能被宮中的蕭玉麒相中,並且轉頭另覓新主。


    江海河摔了一個好大的跟頭,可是謝資安是蕭玉麒的人,蕭玉麒何許人也?太後放在心尖上疼得人。


    江海河連個屁也不敢放。


    這才想起他的好,又把他撿回去。


    盡管重獲榮寵,可是又有誰知道他被拋棄的那段時間受盡折辱。


    連宮裏的灑水掃地的老太監也敢踩他一腳,罵他是個醃臢貨。


    還有那些早就看不慣他的人將他圍在角落裏拳打腳底。


    他奄奄一息,拚盡全力的活下來,為得就是有一天,把害他掉到深淵的仇人謝資安碾碎了、活剝了!


    德貴走出審訊房,本該去同江海河匯報情況,可走到一半,愈發氣憤,那窩了一肚子的火氣根本無處宣洩。


    正好附近無人,他頓住腳步。


    德貴停得猝不及防,那緊跟在德貴身後的小太監沒站住腳,撞了上來,嚇得連忙跪地求饒。


    德貴陰冷笑道:「求饒?你根本不想求我!你恨我,早就想殺了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會兒心裏也在罵我!」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太監砰砰地磕頭求饒道,顫顫巍巍道,「求公公饒命!求公公饒命!」


    德貴哪裏聽得進去,一雙眼早就紅了,他不容分說的踹向小太監的腦袋。


    小太監摔了個結實,尚未爬起來,德貴便已拔出自己隨身帶著的匕首,一刀又一刀地插在了小太監的身上。


    德貴每一刀都是用的十二分力氣,仿佛是插在謝資安身上一般。


    白雪變成紅雪,活人變成死人。


    德貴怒氣稍平,才鬆了手。


    他想,如果地上躺著的人是謝資安該多好啊,他定會像謝資安分屍武大奎一般,再把謝資安的屍體切成一塊又一塊。


    不埋遠,就埋在他每天踩踏的庭院裏。


    作者有話要說:


    第52章 決裂


    謝資安想過把他從東廠接出去的人可能是阿南, 也可能是公主府的人,唯獨沒想過會是蕭雪因。


    漫天冬雪,不見晨曦的光芒,隻有無盡的灰濛濛。


    蕭雪因身著一襲淡粉色的鬥篷, 撐著油紙傘, 立在東廠門口, 見他走出來,才上前同他微笑道:「提督這些日子受苦了。」


    謝資安微怔, 有些疑惑地望向蕭雪因。


    許久未見,蕭雪因如芙蓉出水般, 少了些青雉,更顯清麗。


    「提督大人不記得我了嗎?我們見過麵的。」蕭雪因以為他忘記了便自報家門,「戶部主事蕭潛之女蕭雪因。」


    謝資安道:「記得, 我隻是奇怪隆冬寒雪天怎麽讓小姐親自來?」


    蕭雪因睨了眼東廠裏麵那個從謝資安出來便一直盯著他們的太監, 識出那是江海河最得寵的幹兒子德貴,偏了偏身子,擋住半張臉, 淺笑道:「邊走邊說。」


    「嗯。」謝資安輕聲應道。


    因宮裏出事, 錦衣衛、東廠的爪牙頻繁走動,百姓們稍微說錯點話,當場就會被帶走。


    因此百姓們風聲鶴唳, 街巷上的人影也變得稀稀落落。


    兩人走了一路, 遇見的人十指便可數清。


    「你在東廠受訊這幾天外麵發生了不少事, 我一樁樁說與你聽。」蕭雪因收起笑容, 正色道, 「第一樁事, 南疆戰役告急, 二皇子送了密報給皇上,皇上看好,麵色並不好,至於密保內容,無人知曉。」


    謝資安微微皺眉,這難道不該是兵部與內閣還考慮的事嗎?


    軍國大事,和他又有什麽幹係?


    隻聽得蕭雪因繼續道:「而第二樁事,便是關於你。」


    她頓了下,看向謝資安:「李府小小姐先前差點出事,你是知曉的吧?」


    謝資安點點頭。


    「李寒池查出了兇手,正是你手底下那個叫阿南的孩子,他和西廠要人幾次未果,現在帶了兵去西廠要人,西廠群龍無首,亂成一鍋粥,這也是東廠為什麽趕緊把你放了的一個原因。」


    謝資安垂眸,長睫之下的眸色變得晦暗不清。


    「接下來要問問你的意思,人是交不交出去?」蕭雪因道。


    謝資安靜靜不語。


    兩件看似毫無關聯的事已經表明了蕭玉麒的意思。


    李寒池曾在南疆一戰成名,是將領中鮮少熟悉南疆人文地形的一位智勇將軍。


    如今南疆戰事告急,正是急需像李寒池這樣的優秀將領。


    二皇子那封密報不出意外便是在和洪慶要人。


    即便是父與子般的血肉關係,朱池台也不敢明目張膽提此事,他怕讓洪慶下不了台,更怕洪慶跳腳,此生都讓他守在那遙遠的戍邊。


    朱池台深知洪慶為人秉性,猜忌且多疑,最恨的便是權臣握有兵權,而皇子與權臣又有牽連。


    李寒池雖算不上什麽真正意義上的權臣,但他身後的三朝元老的祖父李岐絕對算是位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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