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佛教、道教,朱策都不在乎,他隻是想要寫清被遮掩的歷史。


    這可就太大膽了。


    外邊一直沒消息傳來,父親也沒有再傳喚她過去,於是直到見李鄢時,施施才知道了這件事的後續。


    他這個人心思很深沉,見她的第一句話竟是:「確定要五日一見嗎?」


    「確定。」施施悶聲說道,「您都說近期可能會出事,最好不要出門了,來見您難道就不危險嗎?」


    李鄢輕嘆一聲:「說的也是。」


    他就像故意吊著她胃口似的,就是不說朱策到底怎樣了。


    施施剛開始還有些急,後來卻又輕鬆下來,她心想李鄢還有閑心逗弄她,朱策定然是已經沒事了。


    可用完膳後,李鄢卻倏然說道:「朱策下獄了。」


    作者有話說:


    第八十三章


    施施的手指顫抖了一下, 她艱澀地問道:「會有事嗎?」


    她也不知該怎麽問,隻是本能地察覺到了危險。


    李鄢卻垂下眼簾,淺色的眼眸一動不動, 就好像在認真地注視她:「你希望如何?」


    施施有些茫然, 她指了指自己:「我希望如何?」


    「你希望他被讚頌,還是希望他被打壓?」李鄢的聲音很輕, 藏著少許的蠱惑,「如果這一切能夠為你所決定的話。」


    他說的是朱策,但施施卻能感覺到他話裏藏著的深意。


    「被讚頌。」她垂著頭說道,「他隻是據實直書而已, 將謀逆的罪名放在他身上太大了。」


    李鄢握住她的手指, 若有所思地說道:「囡囡說得是。」


    「那別擔心了。」他親了親施施的臉龐,「若不出意外的話,後日你就能見到他了。」


    施施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他:「這不是很麻煩嗎?」


    李鄢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麻煩。」


    此刻施施終於意識到父親話裏的意思, 她所擔憂的、所緊張的、所焦慮的,在李鄢的眼中都不過是很微小的事。


    所謂天下大勢, 在他的世界裏,或許同她在浴池裏進行的海戰是一樣的。


    皇帝、親王、朝臣,於李鄢而言, 不過是一種別樣的小木船。


    了解他越深,施施越能體會到李鄢身上的虛無感。


    夢魘裏的那個李鄢就像他這座王府一樣,外人看來精緻華美, 可內裏留白甚多, 連房中的擺件都鮮少有。


    美而空泛, 沒有愛也沒有欲, 唯有純粹的恨在撐著。


    恨意如同烈火般在他的心底燃燒著, 可除此之外就再無其他了。


    施施的心中倏然一陣悸動,她輕輕地抱住李鄢,柔聲說道:「等這一切結束後,我們還能一起去扶風玩嗎?」


    李鄢回抱住他,緩聲說道:「當然是可以的。」


    *


    朱策被放出來了,施施去他府上拜見他,客人很多,她帶著幕籬穿梭在人群中,見到他時心裏的大石方才落下。


    事情解決得輕鬆異常,事後他的聲名還更盛許多。


    朱策將藏在暗格中的信箋和筆記全都交給她,施施這才知道他一直都很小心,也不知她父親是從何處得來的那幾張劄記。


    「先生,您不害怕嗎?」施施忍不住地問他。


    朱策本就瘦削的臉龐更加清減,他歉然地說道:「我是不怕的,隻是抱歉險些將你牽扯進來。」


    施施的心底泛起漣漪,她想到謝贄,想到他不顧一切地在《天明集》中留下的暗示。


    信史就是這樣在無數的險境中保存下來的。


    年初時她弱小懵懂,卻連太孫的權勢都不畏懼,現今成長了許多,怎麽卻更不勇敢了呢?


    或許是安逸得太久了,她在李鄢的庇護下變得活潑自信,卻也變得太過依賴他。


    因為不管多麻煩的事,隻要講給七叔聽,就會變得無所謂,無論是多麽難過的難關,他都會幫她解決掉。


    慢慢地她就失去了原本的勇氣。


    明明許多事,是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去做到的。


    施施抱起盛著信箋和劄記的木盒,鄭重地向朱策鞠了一躬:「謝謝您,先生。」


    「如果您需要的話,隨時可以給我寫信。」她笑著說道,「不過我懂得太少,可能還要常常向您請教。」


    朱策的手虛握成拳抵在唇邊,略帶笑意地看向她:「再過兩年,興許就是我請教你了。」


    和朱策告別後,施施起身離開,穿過長廊時她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麵孔。


    是李越。


    她抱著木盒的手指猛地扣緊,指骨微微泛白。


    他怎麽會在這裏?東宮的禁難道已經解了嗎?


    太孫衣著尋常,淺青色的外衣和木簪讓他看起來像個普通的士人,隻是他的目光卻像狼豺一樣。


    施施總覺得他的嘴是長大的,獠牙尖銳,唇邊淌著涎液,正如同饕餮般貪婪地盯著她。


    「好久不見。」李越做了個口型。


    施施心中警鈴大作,後悔方才將幕籬上的輕紗撩起。


    不遠處就是喧嚷的客人,她身邊也有兩位侍從,按理來說她是不應該慌亂的,但一見到太孫,施施就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心底更是由衷地感到作嘔。


    李越步履輕緩地走了過來,他麵上帶著淡笑,做出一副溫和青年的姿態。


    今日賓客眾多,但大多是貧寒士人和學子,都不太通政事,莫說麵見過太孫,就連能記清四位宰相履歷的都沒有幾人。<hr>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嬌貴如她/表叔為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長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長湦並收藏嬌貴如她/表叔為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