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冷眼看向她,眸中似是淬著血,但他最終還是鬆開了手。


    「說吧。」他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像是竭力在壓抑著情緒,「雍王還是太子?」


    鸝娘軟倒在榻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她從袖中取出一隻鵝黃色的帕子,掩在了唇邊。


    不知為何,他恍惚地想起施施今日穿的裙子,也是這樣鮮麗的、迎春花一樣的鵝黃色。


    鸝娘突然咳出了一口血,剛巧滴落在帕子上紋繡的素色花瓣上,原本潔白的花朵一下子被暈染成了鮮紅色,看著有些駭人。


    她卻隻是狀似尋常地將帕子疊起,低著頭說道:「汙了殿下的眼。」


    她笑得悽然,普普通通的一張麵容更顯憔悴。


    齊王心底卻生不出半分同情,他冷聲說道:「你最好別說是李鄢逼你來害我的,這樣的說辭本王聽過太多。」


    鸝娘搖搖頭,溫柔地說道:「是奴為了榮華富貴,主動向雍王殿下投的誠。」


    她很坦然地將雍王府許她的條件一一列出,末了哀嘆道:「奴從未見過那樣多金子。」


    齊王額側的穴位突突地疼,他俊美的麵容微微扭曲,也不知費了多大勁才按捺住情緒。


    「好,真是好。」他煩躁地說道。


    鸝娘理了理衣襟,換了一張帕子按在脖頸的青紫上,她端正坐姿,氣度也暗暗轉變了過來。


    她笑吟吟地說道:「您不想知道奴為何而來嗎?」


    齊王看得出來,這一年她過得很好。


    他因李鄢遠走涼州的三百餘日,所有人都過得很好,連當時口口聲聲說不認他這個弟弟的楚王,都好得不能再好了。


    他一想到那日的情景眼前就會浮現出深重的紅色,皇陵的夜風陰冷,雅樂和絲竹聲交織在一起,脂粉氣和香料混淆,令人噁心得幾欲作嘔。


    齊王牽起唇角,冷淡地說道:「因何而來?」


    鸝娘柔柔地說道:「您的婚事不能成,齊王妃不能是朱姑娘。」


    齊王瞬時明白了她的來意,她可不是來向他致歉的,她是來警告他的,警告他不要妄圖碰那謝氏姑娘分毫——


    皇帝的確不是臨時起意要為楚王賜婚,是他無意間透漏自己想與朱氏表妹結連理,暗裏誘導皇帝想到了這茬事,風流的齊王都願收心,楚王為何不能開始一段新的婚姻呢?


    一個和柔姝麗的小姑娘會讓他忘卻過往,況且楚王本來就對這姑娘甚是不同。


    圓了他的心願,對他們感情的賡續隻會有著無窮盡的好處。


    他需要一個為他所控的皇子,即便不久前他剛想將楚王當做棄子。


    而且施施的父親正是皇帝最親重的權臣,這樣一樁婚事說道來說道去,還是為他所掌控的。


    齊王隻是栽下了一顆種子,他也沒有想到皇帝會真的這樣做,但他更沒想到的是李鄢竟這樣快就發覺了來龍去脈。


    夏夜涼爽,他卻隻覺得陰氣深重,如墜王陵。


    現今這個人的勢力已經到了什麽地步?


    *


    施施翌日一早便從榻上下來沐浴,她薄薄的裏衣被熱汗浸透,麵色潮紅得像是生了病。


    青蘿撫上她的額頭,疑惑地說道:「姑娘也沒有發熱呀。」


    施施低著頭,細聲說道:「青蘿我沒事,就是做了噩夢,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沐浴就好。」


    青蘿點點頭,順便將她搭在架子上的裏衣取走。


    等她離開後施施才長舒了一口氣,這夢魘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她簡直不敢回想夢境裏的情形。


    腿根不住地打著顫,腰肢也酸軟得厲害。


    她也分不清是因為昨夜李鄢將她抱到窗台上審問,還是因為夢魘真實得可怖。


    施施失神地揉著小腹,總覺得腹腔還是飽脹的。


    她不太明白夢裏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單純地覺得身子快要散架了,但痛楚之外還有著一種別樣的快活,蠱惑著她主動地去索取。


    她鬼使神差地有些想看看那幾本書冊,盡管她不能完全理解文字,至少能看懂裏麵的圖畫吧。


    不行。施施揉了揉麵頰。


    她心想這事就像醇酒一樣,是會叫人上癮的。


    下午她就去書坊把這些書退換掉,施施撥弄著水裏的小船暗暗想道。


    施施本想著睡完午覺就出發,結果一不小心睡過了,到那間書坊時暮色已經昏沉。


    夥計仍在翻看帳本,他一眼就認出是她,禮貌地笑道:「姑娘可是有什麽問題?」


    施施將那五冊書推到他跟前,壓低聲音道:「我要的不是這種書,是那種野史雜記類的書。」


    她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地說道:「就類似於雍朝王室密辛的那種書。」


    夥計瞭然地接過那幾冊書,抱歉地說道:「還請姑娘稍等片刻。」


    他轉過身,仔細地在架子上搜尋著。


    施施百無聊賴地看向街市,忽然看見一輛熟悉的車駕,周衍從馬上下來,溫和地朝她笑了一下。


    若她是小貓,現在毛估計快都炸了。


    施施為難地向那夥計說道:「我家長輩在外間候著,這書過幾日我再來取,先隨便拿兩本雍州相關的書吧。」


    侍從付過錢後,她抱著那兩本簿冊快步走到了李鄢的車駕前。


    他的俊美麵容隱匿在薄紗之下,裝束清貴正經,衣上的薰香冷冽清淡,像是剛剛離開宮城,她覺得有些奇怪,他並不用香的,即便用也隻會那種幾乎聞嗅不到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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