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庭幽幽地問:「你隻把我當你弟弟,哦不,小玩具啊?」


    「你現在得算是大號玩具。」陸聲跟李庭開玩笑,又補充道:「你還是我的朋友。嗯……最好的朋友。」


    李庭:「你隻把我當你弟弟和好朋友啊?」


    陸聲:「那不然還能是什麽?」


    是啊,你就不能自己思考一下?李庭沉默幾秒,煩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頭髮,而後深吸一口氣:「陸聲,今天我想當別的。」


    「當什麽?」陸聲問。


    「不然這樣好了,你就把我當成一個陌生人,」李庭不敢借著生日過分得寸進尺,隻能委婉地說,「我也不會把你當作哥哥,我們就當作今天是第一次見麵,然後跟對方交換一個秘密,怎麽樣?」


    看起來很公平。


    既然一時半會還無法入睡,陸聲便沒有拒絕李庭的提議。


    秘密這種東西,大概每個人都不缺,甚至能按斤批發售賣。陸聲挑了其中一件來講:「其實我這人一直以來都特別倒黴,像個災星似的,越看重什麽就越得不到什麽。可是直到某一天,我有了一個可以重來的機會。明明是件好事,可我還是會覺得很累。」


    陸聲聽見李庭輕笑了一聲,他側過頭去看,見李庭似笑非笑地望向他的眼睛,「你能重來,對我來說,是天大的好事。但是我的秘密聽起來就沒有這麽幸運了,我有一個喜歡的人,他可能不會喜歡我。」


    作者有話說:


    李庭:大號玩具?什麽玩具?


    第38章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


    「老闆,開間房。」


    前麵傳來一道不冷不熱的聲音,老闆應聲抬頭,看見兩個人影。眼前站著兩個男生,一高一矮,高點兒的那個戴著口罩和帽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看不見長什麽樣,矮點兒的那個倒是露著臉,巴掌大的臉白淨清秀,一雙眼睛更是漂亮得醒目,他還從來沒在本地人裏見過這麽標緻的男孩。


    老闆拉開抽屜,在裏麵翻翻找找,取出一把生了鏽的鑰匙,扔在櫃檯上,「大床房行麽?」


    「行。」方森沒多說話,問了價,數出幾張鈔票,剛好不用找零。他低頭看了一眼貼在鑰匙上的房間號,然後拉起楊阮的胳膊,「我們走吧。」


    在美髮店的那段時間裏,方森除了給人打雜,也跟不同的人打聽過一些事。店裏每天人來人往的顧客那麽多,囊括三教九流,他隻是裝作不經意地隨口一問,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


    哪裏還招人打工,什麽住人的地方不需要身份證登記,這樣的問題夾在「附近哪家餐館好吃」之中,沒有人記得住。


    這家旅店像是鮮少有顧客光臨,入了夜也不開燈,走廊灰暗狹長,一扇扇窄小的門緊挨著,地毯上積了厚厚一層灰,剛一踩上去,灰塵就漂浮起來,楊阮沒忍住咳嗽了幾聲。


    他們住最裏麵的那間,打開房門,方森按下燈的開關,頭頂一個小燈泡艱難地閃爍了兩下,差點歇菜,終於半死不活地亮起來。他環顧整個房間——說是大床房,也沒剩別的什麽,一張床幾乎填滿了整間屋子,沒有床頭櫃,沒有洗手間,甚至差點沒有可以落腳的空間。屋裏瀰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黴味,床單不知道洗沒洗過,牆皮早已泛黃脫落,棚頂有一塊還在向下漏水。


    兩人立在門口,看著屋內的一切。方森深呼吸了幾次,險些轉身直接去跟老闆退房。他自己當然不是個嬌氣的人,對住所沒有任何需求,哪怕讓他去橋洞下麵湊合也不成問題。但他不忍心讓楊阮住這樣的地方。他選這家旅店不是為了貪便宜,他兜裏還剩一些錢,是離開家之前帶出來的,足夠他和楊阮換個賓館、選個幹淨整潔的房間,但他一個通緝犯有什麽選擇餘地?他選擇這裏就是知道它不正規,想入住隻需要交錢,沒有任何附加條件。他需要這樣的地方。


    這一刻,方森突然開始後悔問楊阮要不要跟他走。楊阮沒有拒絕他,但楊阮憑什麽跟著他一起吃苦?難道楊阮的人生還需要吃更多苦嗎?


    方森耐心地把剩下的錢一張一張整理好,對楊阮說:「阮阮,這裏條件太差了,這些錢你拿著,附近還有別的賓館,你選一家幹淨的住。」


    楊阮看著遞過來的一疊錢,有些遲疑:「那你呢?」


    「我就住在這裏。房間號你記住了沒有?如果有事,隨時過來找我。」


    楊阮撇撇嘴,看起來並不高興:「我不要。」


    「那怎麽辦?」方森習慣性地抬起手,想去揉楊阮的頭髮,結果卻觸碰到對方前額滾燙的皮膚,指尖頓時抖了一下,「你發燒了。」


    這個溫度絕對不是低燒,方森嘆了口氣,更加不放心讓楊阮一個人離開。楊阮本來就呆呆笨笨的,萬一燒得更傻了怎麽辦?方森進屋,重新鋪了床單,換到相對幹淨的另一麵,讓楊阮去躺到沒有棚頂漏水的那一側。楊阮這回乖乖照做,方森給楊阮蓋好被子,又輕輕地摸了摸楊阮的臉頰:「我去買藥。」


    剛要離開,手指卻被人勾住,方森對上楊阮那雙柔潤的眼睛,聽見他問:「你還回來嗎?一個人在這裏,不喜歡。」


    方森向他保證:「很快就回來。」


    房間裏沒有鍾錶,楊阮不知道方森口中的「很快」到底是多久,能做的隻有等待下去。事實上,如果方森不說,他也根本沒有察覺出自己在發燒。好像一旦被人指出了生病這種事,身體才會延遲難受起來。楊阮聽著水滴掉落在地麵的聲音,意識逐漸昏昏沉沉,如同快要入睡的前兆。就在這時,房門被人打開,是方森回來了。方森買好退燒藥和礦泉水,還有兩碗清湯餛飩,一想到楊阮髒掉的外衣外褲,又去買了一套新衣服。他動作很利索,做完這些事也沒花多久,然後才回到走廊盡頭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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