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祥雨將這個把戲娓娓道來。


    「一個月前,奴才讓人弄了上千條一指長的鯉魚,一直將它們養在死水裏麵,每天讓十來個人圍著魚池一邊嚷嚷,一邊走,一天最少兩個時辰。」


    「這些魚習慣了,也就不會再怕人了。」


    「再有就是,每天奴才會帶著一群人,分前後兩排,在岸邊給魚餵食,每天如此,所以這些魚一看到這種情景,就往岸邊遊,想弄口吃的。」


    話說到這份兒上,幾乎所有人都明白了。


    穀祥雨看著宋懷淨,眼神裏帶著一絲的悲哀。


    「王爺,這隻不過是訓養而已,何為吉凶?在奴才看來,隻不過是陰謀者為了達到目的,籠絡人心的一種手段罷了。」


    宋懷淨的瞳孔狠狠地顫了一下。


    穀祥雨在池塘邊蹲下,將一隻玉白的伸入其中,攪動一池喧譁,片刻後,得知受騙的魚兒紛紛遠去。


    他蹲在那裏,看著逐漸潛入池底的魚兒,繼續緩緩開口


    「世人都言喜鵲報喜,可不管報不報喜,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世人又言烏鴉報喪,又為何不能說那是上天派來,提醒人們躲避禍端的聖鳥呢?」


    「若真如此的話,那就該是上天給的一份仁慈。」


    「隻是因為人們的恐懼,卻將之冠以罪惡之名。」


    大長公主淚眼模糊,過往種種,一切拚命想要掙紮的,都在這幾句話之後,成了一個實打實的笑話。


    是她受了騙,是她口口聲聲說要救自己的弟弟,將他從自己的母妃肚子裏刨出來,一邊諷刺世人無權幹涉,一邊卻又偏偏信了那些「不祥之兆」。


    她的弟弟,本就是幹幹淨淨的來到的這個世上的啊!


    原來一直以來,就連他唯一的姐姐,口口聲聲地說要保護他的姐姐,都一直陷在別人的陰謀裏,從來不曾信過他。


    是她一手將他逼著他走到如今這一步的……


    宋懷淨扶住大長公主的身子,將賓客遣散。


    隻留下了穀祥雨。


    穀祥雨又看了一眼池塘,說:「王爺,天也實在是不早了,今日奴才就先回去了,至於您生辰那天,去您府上下拜帖的那人是受何人指使的,等查清了,再一起算帳也不遲。」


    宋懷淨一直看著他。


    穀祥雨又對他下了一個保證。


    「王爺,您放心,這差事兒既然落到奴才的身上了,奴才就絕對不會對那幕後之人有一絲的偏移,隻是這件事兒還需王爺配合。」


    「但總歸還是得照著朝廷的律法來……」


    「就是奴才才剛出來沒多久,朝廷的律法奴才正在研讀,一些還沒有吃透……再看一下情況吧,看能不能再移交刑部……」


    穀祥雨見他隻是看著自己,一直也不說話,自行行禮,退下了,走的時候提著一個大的不行的食盒。


    心裏美滋滋的。


    一回去,穀祥雨直接讓劉光蘭燒鍋,熱飯菜。


    「光蘭,你待會兒可得好好嚐嚐他們王府的四喜丸子!」


    劉光蘭見他平安回來,其他的也都不過問了,高高興興地把飯菜都熱了一下,跟穀祥雨又大吃了一頓。


    第116章 穀子的噩夢


    劉光蘭邊吃邊問他:「祥雨,過一陣子還要忙嗎?」


    穀祥雨嘆了一口氣,「忙啊,這一下子,也不知道惹到哪個人物了。」


    靖安王跟大長公主若處理不幹淨,那可都是會要自己的命的。


    劉光蘭聽了之後,直接就坐直了,「怎麽不消停呢?這不剛過去一件事兒嗎!」


    穀祥雨將筷子戳到碗裏頭,「高枝兒就那麽幾個,下頭的人那麽多,你要往上攀的話,下頭肯定會有人拽的。」


    劉光蘭一臉擔心地看著他。


    穀祥雨嘆了一口氣,「可是你又不能被他們給拽下來,因為一旦被拽下來,腳是沒有落枝的地方的,也就隻有摔下去的份兒了。」


    劉光蘭有一些聽明白了,但也有一些不明白,畢竟宮裏錯綜複雜的關係,哪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讓人領會的。


    皇宮?


    一個人活在裏頭,要想睡的舒坦,要麽最渺小,不受人惦記,要麽最強大,無人敢惦記。


    穀祥雨既然已經出頭了,就沒有回頭路了。


    但這也沒什麽好傷感的。


    權利麽,真要爭的話,權利所賦予一個人的名利,金錢,站在高處的眼界,虛榮,又何嚐不是一種享受。


    這也隻是另一種活法而已。


    隻是這對穀祥雨來說,多少是有一些事與願違。


    在這個權力最集中的地方,玩弄權勢,又怎麽可能躲得了算計人命,就算是無意為之,就算是形勢所迫,枉死之人,要經過他的手的又要有多少?


    穀祥雨不會自攬責任,給自己徒增煩惱,隻是做不到無動於衷而已。


    就像宋懷淨這件事兒。


    一個多月了,滿京城都還泛著淡淡的血腥味兒。


    西市口懸掛的頭顱每隔幾天都要換上一大批,百姓紛紛駐足觀望,一時間流言四起。


    大長公主,靖安王,鬼胎 烏鴉,佛堂……穀祥雨的名字夾雜其中。


    以送往靖安王府的一封拜帖一刀切入,層層剝離。


    當年掌權者把持輿論,任人赤膊上陣,無濟於事,今日也一樣。


    穀祥雨一直躲在一個角落裏不出來,生怕自己被人給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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