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繼雨直接就趕了過來。


    穀祥雨痙攣著身子躺在地上,額上青筋明顯,要崩斷似得,甚至連額上都滲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不,不是我做的!我不認!」


    左維義:「……」


    溫繼雨陰著一張臉直接看向左維義,看得左維義一連後退了兩步,語無倫次地朝著他辯解:「我,我可沒動他!」


    溫繼雨直接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我警告過你,別對他用刑!也別自作聰明!」


    左維義倒在地上,半天都沒有爬起來,同樣躺在地上的穀祥雨手指自然地蜷曲著,朝著他笑了一下。


    左維義直接破口大罵,說他陰險狡詐,但溫繼雨一看過來,穀祥雨就開始裝。


    最後,溫繼雨走了,穀祥雨當著左維義的麵兒拍了拍身上的土,在他的怒視下自個兒回了牢房。


    楊福厘這樣看穀祥雨每次都完好無損的回來,每次看著他的笑意越來越是危險,可以說是惶惶不可終日。


    這個閹人,到底……


    就這樣又過了十日。


    穀祥雨能夠感受得到,左維義愈發的暴躁了,而穀祥雨每次看著他的時候,眼裏都是挑釁。


    左維義不明白,審案問罪最忌心有同情,不忍下手,肉體的殘害,酷刑的無所不用才能得到想要的結果。


    這是酷吏的經驗之談。


    可是溫繼雨……


    左維義看著穀祥雨挑釁的眼神,愈發的確信他就是真正的元兇。


    穀祥雨在等……


    等溫繼雨將別人施加在他身上的罪狀一層一層地剝下來。


    但這不容易,拖個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他隻有利用左維義。


    溫繼雨之所以不讓人對他動用刑罰,自然不是因為憐惜他年紀小,而是溫繼雨比誰都清楚,頂罪羊一旦招認,真正的元兇,將永遠逍遙法外。


    可左維義沒有溫繼雨的腦子。


    但這對穀祥雨來說,卻是好利用的地方,因為左維義越是認定他就是元兇,在外的情緒越是暴露,有些人,就越是想利用他盡早讓自己招認。


    而時機……


    也快到了。


    夜深人靜,高高的鐵窗的對麵,是被陰影框著的白亮月光。


    穀祥雨將一根鐵絲纏在手上,從木板床上站了起來,他赤腳走在地上,悄無聲息。


    楊福厘一連幾夜都做著噩夢,今晚也不例外。


    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就像那一晚,他掐著那個……


    楊福厘猛地睜開了眼,掙紮不得,一張臉哭的狼狽又可笑,像是一隻被割了脖子,依舊抽搐的畜生。


    那高窗上的月亮一點一點地在牆上移動著。


    穀祥雨抖著手,將鎖給鎖上,又將那根鐵絲別成一團,尖端朝裏,然後送到了自己的嘴邊兒,口含著,咽了下去。


    他靠著床板蹲在地上,抓了一把幹草,使勁兒擦了一下自己的手。


    結束了……


    接近天亮,黑夜最是濃重的時候,狂風乍起,沉重的鐵門被吹的「哐」的一聲,發出來一聲巨響。


    獄卒覺得不太對勁兒,走了過來,然後就看到楊福厘的牢門居然開著。


    楊福厘就這樣睜著一雙眼,褲子上又是屎又是尿的,渾身惡臭,死相難看。


    典獄司徹底亂了套,連夜來了好幾撥的人。


    穀祥雨躺在那個木板床上,麵對著牆睜著一雙眼睛,一直到楊福厘被拉了出去,都沒有看上一眼。


    宋懷淨站在牢房外頭,於昏暗的晨光中看著他。


    「害怕嗎?」


    穀祥雨閉上了眼。


    宋懷淨出去後朝著天上看了看,連太陽都沒有升起來,他卻有了一種眩暈感。


    常姑姑領著兩個宮女走了過來。


    「王爺,大長公主叫您過去。」


    就算是天塌下來了,對有些人來說,都不過是無關的小事兒。


    沒過兩天,獄卒便開始拿這事開玩笑取樂,左維義更是不在乎,同樣是在一個月亮高掛的夜晚,拿著一張狀紙突然過來,將穀祥雨的頭摁在地上,要他畫押。


    穀祥雨頭要碎了似得,卻還是笑著,「大人是吃了酒,還是受人慫恿啊?」


    左維義貼著他的髮根抓著他的頭髮,向後拉扯著,迫使他不得不把頭揚起來。


    「你到底認不認罪!」


    第100章 出獄


    穀祥雨全身的重量都被頭皮承受著,實在是疼的厲害。


    「我倒不是不能認,但我若是認了,大人,你擔得起罪名嗎!」


    左維義哼了一聲,「我能擔什麽罪名!」


    穀祥雨笑著,「你真當你的二兩腦子,能比得了溫繼雨聰明?」


    左維義:「……你!找死!」


    左維義說著,就要將穀祥雨的頭重重地砸下去。


    「你可想好了!」


    許是穀祥雨的聲音太過冷靜,讓左維義一時間竟然收住了手。


    穀祥雨咬了一下淌著血跡的下唇,好讓自己幹的要裂開的喉嚨好受一點兒。


    「我若是招供,那便是白紙黑字,幾乎再無再無翻供的可能;我若是死了,那便是『畏罪自殺』,他們大可以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的身上。」


    左維義冷笑一聲。


    「你的這一張嘴,倒是挺能說,五年前,你作為皇帝的禦前執筆,你敢說你在奏摺上批紅的時候,沒有故意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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