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的貓血汙凝垢漫身,烏黑的長尾斷成多節,多處骨骼錯位,眼珠懸掛眶外,小舌斜掛嘴外。


    勉強能認得出,是出逃的四佩,那隻我撿回救活的小三花。


    將三魂和靈密封在特殊材料中悶困,這與當初分屍女童做拚圖的手法如出一轍。拆封的一瞬,它的魂靈頃碎散,我如何畫陣尋引也召不回。


    我用四佩最愛的睡蹭毛毯包裹它的遺體,整理它生前所有的用具打包,一齊裝進葬嬰孩的木棺。


    院子裏我升起堆火,將木棺丟進火中。


    燃燃火焰跳躍,灰煙嗆鼻熏眼,我時時加柴扇風確保火苗不熄,直至木棺與其中所有化為灰燼。


    驀地,放在客廳的手機響鈴,或許我出門前忘了設置靜音。


    接長導管引水澆滅頑抗的火點,手機來電已回過三四躺,顯示未知號碼來電。等對方再次撥打我的號碼並接通,我將中心圓圈劃向綠色按鍵。


    「影子前日家中割腕,沒搶救過來。」


    「韓檀也是前日夜裏,徹底沒了消息。」


    22.


    周教晨扛包拎箱主動上門拜訪時,我並不感到意外驚訝,隻漠然地給他開門帶他上樓進房間。


    不如坦誠說,我在等他主動挑破。


    虛實裏我與故人接連相見,心疲身倦似踏過萬山遊遍千江。天高晴朗的好天氣,半合百葉窗割碎陽光,金絲鋪灑他半身,側身彎彎眉眼相看,漩渦席捲夢眼惺忪,撕破黃粱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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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作者是喜歡貓的,劇情需要而已;愛貓人士發出強烈譴責;


    2嗶嗶賴賴,看不懂自己猜,發揮自己的想像力和聯想力(手動狗頭);


    第61章 61.七輩子(9)


    青年曾同我講,要我耐心靜思等滿城綠樟開花落果,年前臘月裏家釀的番薯燒囤積幾月,渣滓沉澱酒水清漾,醇香依附時長透滲進每顆細微粒子。


    村門口百年盤虯的大樟落下黑紫小果,過路人的鞋與車輛的輪碾碎它的果肉和核,雨季雨水沖刷堆積在路縫裏浸泡,偶有日出頭一照,滋滋冒的味清怪,刺鼻難受得很。


    23.


    周秉溺死的消息傳到我耳朵裏的時候,周秉已經喪命多日。


    聽知情人道,他哪天晚飯後跟家裏人說到臨近的河堤散步消食,父母讓他帶上送過日子的未婚妻一起,他應也不應便出了門。


    鄰裏鄰居還聽著周家老婦人罵咧數落兒子不懂事的罵人話和安慰準新婦的好言。


    據夜裏從高中晚自習放學騎自行車回家的高中生提供的線索,那天晚上就瞧見堤岸上站著個人。


    恰巧颳起南風落小雨花毛,雨水被風斜吹模糊眼睛,學生騎車晃過沒看清那人的樣貌,隻曉得那大風小雨的天氣鮮少有人跡的河邊多了個深夜漫步的人。


    周秉的一夜未歸沒能引起家裏人的注意,先前周家辦訂婚宴席,他便跑去拉著徐覺在街頭巷道的擺攤小鋪子點了滿盤的燒烤與啤酒,吃喝了整夜。


    等周秉的失蹤使家人恐慌,得知一些的街坊多是管不住自個愛摻和事的性子和高論談資的嘴,紛紛猜周秉是受夠家裏操辦的婚事連夜逃跑,也有的說是想不開跳了河,指不定在哪段河道浮著。


    讓某些不嫌事大的猢猻猜到,周秉跳河溺死。


    所幸近些天降水少,河流量小流速緩,等打撈隊不怎地花費工夫把他的屍體從水裏撈出來也離他跳河過了好些日,皮肉都泡的浮白稀爛。


    沒人願意辨識這具屍體是周秉,周家人死要麵子不肯認自家兒子,偷摸地把值得人可憐的別家女送回家,對外稱周秉飛外國讀書婚晚點再結。


    到頭來,是周教晨上門請我去把周秉的屍身領回。


    年青人失掉生命的活氣,沉死地躺在鐵架台上,四肢癱軟的呈打開狀,五官壞的徹底,鼻尖和嘴唇被食肉魚撕咬,露出隱骨。


    他合不上眼瞑不了目。他的眼珠子消失不見,大概是眼皮毀壞後眼珠子脫出在水裏漂浮,教大魚吞吃或暗流沖走。


    但好歹,現代的技術能夠以各種方法檢驗出他的身份,虹膜與指紋行不通,還有基因檢測可行,隻需周教晨願意配合採集。


    周秉的身體暫時安放在我家的院子裏,因手續忙活整天,我邊捶打酸痛的腰,正打電話跟殯儀館火葬場的熟人商量安排時間火化入葬,周教晨的來電插進。


    周家宅失火引發煤氣罐爆炸,除未在家的周教晨僥倖逃過一劫外,無一生還。


    我不知應該回周教晨些什麽話。他不需要我的安慰,他告知噩耗的言語平淡情緒冷穩,他至始至終不認為那些人與他有何必然的關聯。


    親眷給予他的溫暖嗬護並不曾打動他的固執,他甚至不認為他們命定般的消亡值得他哀傷流淚。


    講實話,我不清楚遭遇何事的他會失態,他在人前總端得是一副淡漠無謂的姿態,萬事萬物倒映不進他淡色的眼眸,任憑旁人扯嗓高呼,他概不理會。


    初步推斷出一切的依據隻因當初他靜立在慘死至親的屍身麵前,抬頭看我,眼中屬於年少的光停滯,薄而冷地問我他是否該哭泣。


    火葬場的接屍車司機敲開我家門,我請工作人們進院,搬起布袋中周秉的遺體上車。


    我一路相送到掛白布的長條麵包車後冷凍車廂,上車前他們好心的許我再看他最後一眼,拉開鏈子露出他麵目全非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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