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接受自己生來就比某些人低微,也不能接受自己生來就能踩在某些人身上。


    林娜隻是因為選擇這些的人是西茜婭·李才始終保持沉默。


    ——但我希望你會拒絕我。


    嚮導鬆開了勾著chocker的指尖,轉頭對為了審美中氣十足怒吼的中年人說出了代表退步的語句。


    除卻哨兵,沒人發現了喧鬧的交流中的這個細節。


    在黑暗裏,暮紫色的眼睛合上了。


    但哨兵和嚮導隻屬於這個人們紛紛發言的房間的一角而已。起碼正在和裁縫討論禮服細節的奧黛莉婭就比她們倆要引人目光得多了。


    當然,或許這隻是人們對於一個正處在單戀狀態的姑娘一致的好奇和善意打趣。


    「……當然,我一定按照你的需求來,但是我也不怎麽清楚華夏人的審美。」


    裁縫臉上還是笑嗬嗬的,但是費雷姆和曾奕星已經偷摸找了個角落討論他心裏現在有多少mmp。


    畢竟人家的專業是服務貴族,不管是執劍還是披袍那都是貴族,最多根據家族傳統和個人審美的不同做出微小調整,沒誰會去研究一個華夏中產階級的審美傾向。


    這是兩個研究領域,堪比古代史和近代史的區別。


    但奧黛莉婭實在是沒辦法控製自己不做出這種有點過頭的要求——畢竟青霜號和現在沒什麽要穿禮服的機會,而大部分人都不得不承認,隻有穿定製禮服的時候,才會是一個人最好看的時候——


    不是所有人都長著西茜婭的身材和臉的。


    不穿上完完全全就是為了修飾自己而生的華美衣飾,有幾個人有自信自己還是美到百分百或者更多?


    而或許從見麵到分離,奧黛莉婭隻有這麽一次機會。


    隻有這麽一次機會讓陳霄看見她最美的樣子。


    單單這一點就夠她堆起笑容反覆磨眼前的這位裁縫先生了。


    被她丟在一邊的奧列格·波古金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位費爾德巴赫小姐的腦子,於是窮大學生和坐在一邊悠閑刷終端的老大師迅速湊成一堆,在提供給裁縫足夠的數據之後就幹脆對所有對話用啊喔哦進行回答——也不知道負責這兩位的裁縫到底是通過什麽得出了最後的設計圖的。


    說不定是用腦電波交流的?


    反正應付宴會的定製禮服也就是那回事了,雖然之後要保持身材一點波動都不要有不然肯定不會有什麽好效果這種場合出一點岔子都是糟糕透頂的問題——


    幾位男士突然用幾乎一致的眼神看向了女士堆裏格格不入的林娜·阿德爾。


    他們的表情幾乎可以說是在問同一個問題:


    ——為什麽林娜/林娜小姐沒有討論禮服設計也沒有量身???!!!


    雖然林娜在之前的舞會上幾乎是一身西裝打遍天下,但是大舞會上她難道還不量身做一身禮服(哪怕是男款)就這麽穿白西裝?


    哨兵的紫眼睛轉了過來。


    不怎麽擅長讀臉的姑娘神色遲疑了一瞬,然後嚮導幾乎是沒有空隙地接了上來。


    「他們在奇怪你為什麽不和裁縫討論禮服和配飾。」


    「……這樣啊。」


    暮紫色的眼珠被銀灰的長睫遮擋,哨兵一時間看起來簡直是個乖巧的學生樣。


    「我不用設計禮服,隻需要提供最近的數據就夠了。」


    「因為我會穿軍禮服去大舞會。」


    噗——!


    「誒?」


    ???


    哐——當。


    在一片狼藉中,搞出這一片混亂的曾奕星先生以不可思議的快速重新彈回了座位,端莊嚴肅地對著所有人點頭致意,最後才轉向林娜,對她露出了端正的笑容。


    「穿軍禮服不是……你回到帝國編製了?」


    「也不算。」


    林娜對著可能是這一群人中除了裁縫唯一理解這是個什麽信息的人舉了舉身邊的茶杯,隻泡了一片茶葉的白水在杯子裏晃蕩,看起來簡直令人悲傷。


    「但這是謝斯托娃女大公希望的。」


    「唔,聽起來……」曾奕星臉上的笑容艱難地繃住了,「是個不錯的機會?」


    就是不知道一心一意想要小姐送到華夏後就去星際流浪的灰梟會怎麽想了。


    哨兵沒有回答。


    那雙稀罕又漂亮的紫眼睛寧靜地看著他,什麽變化都沒有的一雙眼珠不過一會兒就把假醫生看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這個話題也就此結束了。


    在人們重新開始對每個人最後得到的3d設計圖進行討論的時候,關於女哨兵為什麽可以穿軍禮服而不是裙子去大舞會的問題就被大家丟到了腦後。


    西茜婭的指尖卻是重新扣上了那條銀白色的金屬蕾絲。


    在最開始的時候,那個小哨兵明明是會為了參加舞會的各種禮服首飾的花銷苦惱甚至需要去借錢的,但是是什麽時候……


    她再沒對她提過這些生活中細碎的苦惱的?


    這些太過細碎的記憶已經模糊了。


    就算是人類中最能深入精神和意誌的嚮導,也不可能真的記住所有生活中瑣碎的細節。


    他們隻是大腦在向另一個方向進化,而不是一群超憶症患者。


    純白的天鵝扭轉脖頸,發出了哀哀的鳴叫。


    被嚮導呼吸間暫時濾去了對精神嚮導聲音感知的哨兵無知無覺,她的精神嚮導卻已經轉過了頭,對著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白鳥展開了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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