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陽撲了個空還掉了馬甲,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掐著蒼珀的脖子逼問:「你的靈魄呢?交給我。」


    兩人糾纏了一番,蒼珀才掙脫了元陽的鉗製。他想捂住肚子,無奈上麵有了兩個窟窿怎麽捂都是鮮血滴滴答答灑了一地。他依舊被元陽壓製著,勉強抓住一盞青銅落地燈穩住身體,顫抖著問:「靈魄……我的靈魄,你要拿去做什麽?阿玟,你已經有了天界最強的靈魄。我用九重天宮作爐鼎以滿天星官為材料為你練出的至上靈魄,你甫一復活就是帝君的神格。我們締結伴侶,你和我共享權力……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元陽知道這兩刀下去,兩人的關係也就廢了。他隻剩奪權一條路可走。元陽沒意識到好不容易復活一次,他的境遇又回到了之前的模式:奪到權就是生,奪不到就是死。他不想跟蒼珀浪費時間,冷笑著重複:「我再問你一遍,你的靈魄呢?獨一無二的冰炎雙魄被你藏在哪裏?」


    蒼珀麵色蒼白,卻倏地一笑:「阿玟,我越來越不懂你了。你是恨我的吧?對不起,你的哥哥們,我已經努力彌補了。如果、如果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我應該在破殼的時候就死掉的好。我知道是我害了你家……」


    元陽顯然對這些不感興趣,他壓根兒不需要什麽補償。他隻想要蒼珀的靈魄來獲得紫楠玉鉞的控製權。


    然而蒼珀卻不知道那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幼玟,他隻是流淚解釋道:「我不是要站著你父王的位置,我隻有作為天帝才有開啟這個陣法的資格。你等我把你哥哥們復活過來,我就把玉鉞還給你……」


    元陽心想,老子就是他媽的不能讓你把這群黑烏鴉給復活了呀!


    他對蒼珀了解都源自於復活的這些日子。原本以為小白龍是靠著稀有的美貌迷得十隻傻鳥昏了頭為他出生入死,但是他看到即使被捅了兩刀卻依舊如此卑微地祈求他原諒的蒼珀,那顆渴望權利耽於殺戮的心還是鈍重地疼了一下。


    元陽沒想到蒼珀能愛得如此卑微,更沒有想過世間會有這樣的愛和執念。他甚至開始嫉妒那個死得透透的幼玟了。


    幼玟何德何能,能獲得一個人這樣瘋狂地愛慕?


    林鳳黯站在邊上看得目眥欲裂,怒火攻心。這段歷史死後的幼玟自然不得而知,而盧夢龍對此也一向避而不談。他一直不明白薑陽是如何暴露自己不是幼玟這件事的,而蒼珀又為何要痛下殺手,不惜毀去妥妥帖帖保存了這麽久的幼玟肉身也要將他削得永世不得超生。原來是他想簡單了,薑陽喜歡女人又如何,這不影響他侮辱蒼珀。何況長蒼珀長得那麽美,美到超越了性別的概念,又那麽溫良順從,從來都是對幼玟有求必應。


    原來是這樣,所以夢龍緘口不言。這是他最難以啟齒的秘密啊!


    「靈魄不在我身上。」蒼珀終於掙脫元陽的壓製,跌在地上重重的喘氣。被捅了兩刀,蒼珀依舊在做最後的嚐試,他問元陽:「阿玟……你……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不歡而散,說的話嗎?」


    這題果然超綱了。


    薑陽隻是占據了幼玟的身體,並沒有幼玟的記憶。他甚至不知道所謂的最後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現在他明白巫朔為何急著讓他下手殺蒼珀。蒼珀和幼玟太親密了。他早晚會露餡。


    蒼珀說的最後一次是指幼玟勸他不要去龍族的典禮。他既然被龍族拋棄,就是他們金烏家的人了,龍族的慶典大宴賓客,就讓他們宴好了。可當時剛成為神君的蒼珀哪裏肯聽,意氣風發的他隻想衣錦還鄉,給拋棄他的族人看看,即使龍族所有龍都不要他,他還是獲得了神格,輕鬆淩駕於他們之上。


    本是一次最平常的代表暘穀出訪境外。本是最普通的一次告別。就像每次幼玟當值日,蒼珀在扶桑樹下送別。蒼珀代表羲和女神出訪,幼玟也在樹下送他。雖然為了去還是不去兩人鬧了別扭,但幼玟還是在臨走前給他戴上了纏了梨花的柳枝。


    在得知蒼珀出事的那晚,幼玟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那天不該給他纏梨花的。他隻覺得潔白的花朵最襯蒼珀,卻沒想到會是一場真的別離。


    蒼珀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向站在他麵前不知該如何回答的元陽。


    太像了!元陽之前雖然對他疏離,但那種溫情脈脈太像幼玟了。


    不得不說,如果不是今晚元陽鬧了這一出洩慾與刺殺。蒼珀絕對不會懷疑。


    所以占了幼玟軀體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蒼珀突然發出一記令人汗毛倒豎的笑聲:「嗬!你對我說:『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1。』阿玟你不記得了嗎?」蒼珀從地上顫顫巍巍站起來,人看起來快要不行了,可是下一刻他就重重一拳敲在牆壁上。


    牆上頓時凹了一個坑。


    林鳳黯雙眼通紅,冷笑著看著元陽,這個占著他的殼子對蒼珀作惡的混蛋。但凡他從這幻境裏走出來,他也要親手把這傢夥親手撕了。


    元陽被憤怒的蒼珀嚇了一跳。他醒來到現在隻見過溫柔順從的蒼珀,對他殺神的身份產生了認知偏差。


    蒼珀在金烏們死後可是不折不扣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變態。隻要能讓他復活金烏,死多少人作為煉製靈魄的材料都不是問題。


    「所以你是誰?」


    元陽看著渾身淌血沖自己蹣跚而來的蒼珀,雪色長髮染上了一片鮮紅。半透明的薄紗和裏麵的紅色暗花緞被不停流出來的血浸成了暗褐色。他牙齒咯咯作響,眼粉紫色的虹膜都染成了暗紅色,那模樣比地獄的惡鬼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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