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很好排除就是了。


    黑熊打壓過的大多是連人形都沒有低階蟲族,修斯作為一國皇子,口味總不至於重成這樣,所以那些a級以下的蟲族可以排除。


    刨除他猜想的,關於「母巢」的秘密,大部分蟲族一生都沒有出過蟲族領地。


    雖說修斯作為這操蛋實驗的主導者,而且很可能就是他一手構建了如今的蟲族社會生態係統,他必然去過母星。


    但是……他看上了母星的族人,為什麽要跑到人族聯邦來說這句話?


    這話分明是說給他聽的啊。


    再聯繫到和人族糾纏不清的蟲族,除了他,就隻有……他大哥了。


    澤維爾和修斯碰麵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在那短短的時間內,修斯可一點都沒隱藏自己說話做事的風格。


    就連那三分含笑三分陰陽怪氣的腔調,都一模一樣。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澤維爾其實不太想承認——


    當初在蟲族,被這群傻逼欺壓的最嚴重的,確實就是他們三兄弟,老倒黴蛋了。


    別人是身體不好,被淩虐得狠了,還能一死了之,他們是身體太好,被百般折磨,最後居然還活著,生生承受了別人幾百倍的痛苦。


    瑞文遺憾道:「好吧,認出來了也無所謂,但是既然你認出來了,你就該知道——」


    「準備把我弄死在這裏,然後出去,把沐恩釘死在和異族暗中苟且的恥辱柱上,最後把這一切都偽造成蟲族陰謀入侵人族的假象,是吧?」


    澤維爾理解地點點頭,「是個好計策,殺了我,再挾持諾亞,威脅菲利克斯配合你演戲……不,或許連配合都不需要,你手裏養著那麽多蟲族,其中光我的同族都足夠把c053星鋪滿,篡個位算什麽呢?」


    「瑞文,不,修斯殿下,同時把蟲族和兩個人類國家玩弄在股掌中,真厲害啊!」


    修斯謙遜地微微低頭:「謬讚了。」


    他緩緩從無名指上褪下指環,機甲釋放的暗金色光芒在水底展開,宛如萬千光輝凝聚於一點,耀眼不可直視。


    青年露出溫和親切的笑容,一如初見時的那樣,笑意盎然地抬眸看向澤維爾。


    「那,內弟,下輩子見?」


    「——我會在和你哥哥的婚禮上隆重地懷念你的。」


    ---


    「你知不知道凱西這個名字?」


    兩小時前,岸邊,沐恩把一張照片投影在半空。


    照片上的少年擁有一頭燦爛的金髮,藍色的眼睛宛如矢車菊,溫柔憂鬱。


    諾亞不耐地嘖了一聲,剛想說「這種爛大街的名字我怎麽可能知道」,忽然,他神經一緊,就像是被蚊蟲叮了一口。


    這個名字,原本是陌生的。


    但是,在二十多年前,這個名字也曾天天出現在他耳邊過。


    那個擁有這個名字的小孩有這一雙溫柔明媚的眼睛,澄澈如積澱著白沙的海底。


    他望著他,叫他——「大哥」。


    諾亞手抖了一下,他很快收斂起多餘的情緒,沒什麽表情地看向沐恩:「你想說什麽?」


    「看來是真的。」沐恩道,「這張照片是你弟弟給我的……」


    諾亞猛的抬起頭。


    「他從你們的母親那裏得到了這張照片,然後隔著星際傳到了我手裏。」


    「不可能!」諾亞怒聲打斷他,「凱西他早就……」


    他嘴唇蠕動了幾下,還是沒能把那個字說出來。


    縱使他心知肚明,他的弟弟,凱西,早就死了,死在了五歲那年。


    等他回到母星的時候,早就什麽都不剩了,連屍骨都找不到。


    「他沒死。」沐恩冷靜地看著他,湛藍眼珠平靜毫無波動,絲毫沒有被諾亞的怒視影響,「就算你不信我,你也該相信你弟弟。」


    諾亞說不出話來。


    是的,就算不信任沐恩……


    說到底,諾亞其實從未信任過沐恩,他信任的,從始至終都是菲利克斯,但是……


    菲利克斯讓他信任沐恩!


    諾亞也不是真的蠢得無可救藥,他心裏一直都知道,菲利克斯把他送離蟲族,表麵上是讓他前往人族調查蟲族的種種異常,但其實……就是想要保全他,不讓他卷進皇位爭奪、乃至皇位背後隱藏的漩渦。


    他深吸了口氣,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你繼續說。」


    「凱西並沒有死,菲利克斯調查出,他是被你們的母親……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直接叫她的名字嗎,這樣稱呼太費時間了。」


    諾亞使勁搖了搖頭:「不介意。」


    他忍不住看了半空中那張年輕稚嫩的麵孔一眼,一想到這樣鮮活的生命,差點因為楓丹的自私隕落在五歲那年……


    「凱西在五歲那年受過一次重傷,楓丹藉此把他帶回了王宮,然後交給了一個神秘人族,這張照片,也是那個人族發給楓丹的。」


    沐恩沒有細說凱西重傷的原因,但諾亞瞬間反應過來,凱西被幽靈蠍收養,以幽靈蠍的歹毒,凱西在他手裏的那些年……


    諾亞無暇關心過去,追問道:「人族?什麽人族?」


    沐恩道:「帝國皇子,修斯。」


    「又是他?」諾亞皺起眉,「這人怎麽這麽陰魂不散?」


    沐恩關閉了投影,換上另一張照片,赫然正是……更年長了幾歲的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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