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韻然已經忍不住眼淚,她不停地擦著臉:「連續十天了,每天都是這個時間打電話。連續十天了,每天早上都是洗麵奶擠兩下,那個已經用完了啊,什麽都沒擠出來!」


    而陳康做完『擠兩下洗麵奶』這個動作之後,就像什麽都沒發現一樣,繼續往臉上抹去!呂韻然終於忍受不住大聲說:「那個已經用完了,你究竟在幹什麽!」時,陳康才恍如剛剛發現一樣,笑著說:「對呢,已經用完了。」


    她懷疑自己的未婚夫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可是難道真會發生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嗎?


    和好友相處的時光很快就分別,分別時,好友再三確認了陳康既沒有劈腿也沒有動手之後,鬆了口氣,而後,她似乎將這件事定性為『呂韻然的七年之癢』了。


    回家的路上,呂韻然要不斷地給自己打氣。開開門,會遇見一個怎樣的陳康?曾經,她是那麽渴望和他共建一個家庭,現在,站在公寓門口,她甚至有些不想回家了。


    老實說,陳康那種死人一樣的沉寂和刻板,已經讓她感覺到恐懼!


    這次開門,又會看到什麽?


    門發出吱呀一聲,呂韻然看到沒有開燈,她有些驚訝。她走過去放下了包,就聽見陳康對她說:「小然,我辭職了。」


    仍然是愛人那種溫柔熟悉的聲音,呂韻然卻從他弧度始終一致的微笑中感受到了恐懼。她強忍下心頭那種處處不和諧的感覺,為什麽陳康之前根本沒提過辭職的事情,辭職之後找什麽工作,種種疑雲都被她拋諸腦後,不管怎麽說,今天有改變了,這就是好事。


    「為什麽辭職?」


    陳康卻沒有回答她,直接去睡覺了。


    晚上,呂韻然睡在沙發上。她已經不太敢和陳康共睡一張床,而陳康看到她把被子搬到沙發上,也隻是象徵性的問了一句,呂韻然用了『想換個地方睡』這樣拙劣的話搪塞過去,陳康竟然也沒有繼續追問。


    深夜,呂韻然從噩夢中掙紮著醒來時,還沒有睜眼的剎那,她的額頭就一陣陣發緊。


    有人在看著她。


    她的心跳登時加速了。


    是小偷?


    還是...陳康?


    呂韻然很不願意承認自己對愛人的懷疑。


    眯著眼睛看了看眼前,在沒拉嚴實的窗簾透進來的燈光照射下,呂韻然看到一張蒼白的臉,一雙黑沉沉帶著死氣的眼睛死死盯著她。


    陳康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此時來到沙發旁麵無表情地盯著她,不知道已經多久。


    呂韻然已經顧不得——眯著眼看一眼,繼續裝睡再做打算,不要被發現——這個計劃了,她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跑到了門口開了燈,慘白的燈光映著陳康慘敗的臉,一瞬間呂韻然覺得他的臉上似乎已經顯示出了死人的灰敗之氣。陳康像是無意識地追著活物似的,頭緩慢呆滯地轉向她,張開嘴一字一句地說:「上天落雨,除穢洗塵。」


    *


    「哪幾個字?」


    呂韻然拿過那張紙,寫下了:上天落雨,除穢洗塵。


    唐澤拿過來紙張,這幾個字很奇怪,似乎是祈雨的咒語。


    呂韻然補充說:「應該是這樣的字,我隻能聽到讀音,這是我推測出來唯一合理有意義的話了。是大前天晚上開始的,前天和昨天,一整天都隻說過這幾個字...」


    唐澤想了想也沒有想出其他合理的解釋,又用手機把這幾個音拚出來,手也沒有給出什麽能夠拚接出來的有用的信息。


    此時,在紙上記下的關鍵點有如下幾個:電話;噩夢鼓;念咒語。在旁邊,標上了它們各自發生的時間點。


    唐澤看著自己紙上寫的東西,已經察覺到了這件事的麻煩。持續了這麽長時間,而且,如果真的要處理這件事情,很有可能還要前去呂韻然所在的省,他們都兩個各自遠離了大學所在地,但是機緣巧合下,兩個人在鄰省工作,雖然不算遠,坐高鐵大概隻需要四五個小時。


    呂韻然似乎很少找到人傾訴這些,說完,她坐了好一會兒,桌子上的茶水早已經不冒熱氣了,唐澤把杯子往那邊推了推:「喝一口吧,這溫度正好下嘴。」


    呂韻然點了點頭,唐澤接著說:「對了,你怎麽知道我,額,在幹這行?」


    呂韻然似乎沒明白他在說什麽,唐澤又說:「你怎麽想到找我的?」


    遇見這事,不是應該先找醫生,再找道士和尚之類的嗎。


    可是,拋出這個問題後,這個老同學卻沉默了。唐澤發現她的目光裏很明顯帶上了一些不快,唐澤還沒想清楚為什麽會這樣,呂韻然就輕輕地開口了:「我為什麽找過來,你真的不記得了?」


    「我身上發生這些事,和你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嗎?」


    呂韻然越說越激動:「要不是這麽倒黴和你分到一個大班裏...」


    話說了一半,呂韻然停住了。她緊緊握了一下拳頭,似乎是在平復心情。


    唐澤沒搞清楚這鍋怎麽又甩到他頭上了,撓了撓頭:「這關我什麽事兒啊?」


    難道他認識這個陳康嗎?還是他和呂韻然有接觸,自己這麽倒黴,呂韻然覺得自己把倒黴傳染給了她?


    呂韻然似乎是不想再讓自己情緒激動,沒有解釋;唐澤也無心探究了,反正他也不是很想管這件事。等張哥回來,再問問他,如果張哥打算處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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